不知为何，柳白忽然就有了一股子念头。</P>

这一种念头很奇妙，</P>

没有任何缘由，就是发自内心的悲伤。</P>

“柳公。”</P>

几乎是同一时刻，龙且和萧何二人朝着柳白而来。</P>

“上车吧。”</P>

柳白深吸一口气，虽然大抵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愿意看。</P>

仅仅几步路的时间，风雪愈大。</P>

文武百官在咸阳宫门口，没有一人披上自家仆从递上来的蓑衣，也没有上马车。</P>

就连李斯和王翦这两个老家伙，也是站在众人之前，远远看向一个方向。</P>

街道之上，一名身穿麻布孝衣的孩童，缓步前行。</P>

肩膀稚嫩，那干枯的小杆子上，系着一根小布条。</P>

就这么走啊，走啊。</P>

消失在街道尽处。</P>

没有吹吹打打，没有十里相送，甚至连一个寻常人身死之后的亲人抬棺都没有。</P>

大秦阳家，唯有一稚儿。</P>

能在朝堂之上与始皇陛下怒声反对，能连骑一夜快马冲到军营里跟王翦打架，能在丞相府内拍着案桌大骂李斯‘不较辎珠，侈谈为国’的大秦重臣，</P>

死的悄无声息，</P>

又死得隆重无比！</P>

‘莫要再累钱政。’</P>

就这一句遗言，除了那稚儿外，何人又有资格相送？</P>

马车之上，柳白将车帘缓缓拉上，欲语泪先流。</P>

戚戚肃肃，群臣站立，柳白马车跟随稚子缓行。</P>

“阳老，你悔也不悔？”</P>

“不悔。”</P>

“你屡累国政，朝堂之上，人人皆视你狭隘吝啬，反倒是临死都未能真正尝过那繁华盛世的滋味儿，你悔也不悔？”</P>

“不悔。”</P>

“你阳家人丁萧条，子死军阵，媳死贫苦，当朝重臣，留稚儿孤苦无依，你悔也不悔？”</P>

“不悔。”</P>

柳白凄然一笑，竟在这风雪之中，感受到了自己与阳老的对话一般。</P>

“阳老，三声不悔，我竟无一意外。”</P>

柳白手中一挥，热泪洒于雪地之上，三戳热化的雪孔，顷刻淹没。</P>

“诸公！”</P>

立于马车之上，柳白高声一喊，而后缓缓转身，朝天作揖：</P>

“谁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风雪送一人！”</P>

“莫哭！阳老在看！”</P>

巍峨皇宫，</P>

稚子独行，</P>

轻狂高吟，</P>

风雪之下，盛世之前，凄凉之意也被衬出了个惶惶之气！</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