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渊道:“目前看,事情起因已经明确,说明到现在为止,还未脱离我们的控制范围,剩下的变数只能在明天,最坏情况,如果叛军内部意见不统一,将会发生哗变。”
裴衍道:“大帅、左帅,我对北境,尤其是六镇不了解,只知道我们的对手都是军旅出身,作战勇猛,行动有素。有件事我没想明白,之前他们的分歧是向定州投诚还是向我们征北军投诚,定州是州郡原本不用考虑,只是因为他们有免死铁卷。如今既然铁卷交给了融帅,融帅也代表征北军,也答应不会背信弃义,那他们还有什么顾虑呢?”
元渊没法解释,只好温子升插言:“叛军内部分了几个派别,鲜于修礼属于异族派系,葛荣属于鲜卑旧族派系,毛普贤属于恒洲派系,元洪业属于望族派系。元洪业倾向于定州,除了防区近打交道已久,主要是杨刺史深得太后信任有免死铁卷,毛普贤原为大帅部下,自然要倾向大帅,鲜于修礼处于犹豫之中,但目前的信息倾向大帅,葛荣属于落魄军官,对朝廷比较仇恨,虽然对于大帅印象还行,但听说融帅要接手受降,所以他就不好说了。”
元融尴尬笑笑:“温先生不好意思直说,也没什么,无非是利益罢了,且葛荣那些低级军官群体一直被压制不得意。不过我已经答应,免死铁卷也好,荣华富贵也罢,只要投诚一切就都有了,他想摇身一变脱胎换骨,眼前就是机会,相信他们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元渊道:“还是谨慎为好,还有一个常常忽略的可朱浑元,他什么态度?他的大营虽然兵力不多,但他是叛军中第一悍将,也是怀朔镇显贵之家,很有号召力,他的态度很重要。”
于谨道:“此人与鲜于修礼关系莫逆,一向瞧不起葛荣等人,他极力维护鲜于修礼,总体上保留自己意见,拥护鲜于修礼的决定。”
元渊道:“如此甚好,这个人倒是我们拉拢的对象,之前我们的工作有点肤浅,没有深入的对他多关注,下一步要把重点转到他身上,立刻找个契机突破一下,给招降多个保险。另外,叛军是否有转移瀛州或联络幽州的迹象?”
这方面裴衍负责,他道:“目前为止,暂时没有动向,瀛州元宁刺史那边布防很严密,随时与我保持联系。幽州方向我已经派出几股小队监视,目前的反馈都正常。”
元渊道:“这就好。也就是说,叛军的异动还局限于内部,具体说还是对投诚的波折或分歧,但不排除我们不清楚的暗流涌动,下一步还要请左帅右率以及中军各位都督各营密切监视敌军动态,融帅跟踪一下,最迟元洪业和程杀鬼大营明天必须有结果,于将军同时催促毛普贤,如果没有结果也要务必弄清楚叛军的真正情况,以便于我们下一步决策。”
各位都督、将官都插手领命,元融道:“放心,大帅,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叛军就是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再说,即便反悔我们也不怕。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人心不齐,内部失和,一旦哗变反而对我们有利。敌军有四五个阵营,哗变起来自相残杀的代价就是狠狠的削弱他们有生力量,最后无论谁胜利,都经不起我们的围剿,或许剩下的更需要我们收编,到时候兴许连免死铁卷都省下了。”似乎是这个理儿,众人虽觉元融轻敌,但也多数认可。
元渊道:“但愿融帅的想法是对的,而且我也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毕竟叛军一旦哗变,定然四分五裂,好不容易我们把他们牵制在交津,若四散逃逸,再想挨个围剿,必要旷日持久,粮草军需供给困难不说,最遭殃的还是本地百姓,这几年叛军的烧杀掠夺,加上朝廷大军的坚壁清野,把六镇连带定州、冀州一带弄得哀鸿遍野人烟绝迹,能早结束还是早结束为好,所以我们的目的,是坚持不战而屈人之兵。”
众将听了拱手称赞:“大帅深意,我等领教。”
元融道:“大帅意境,我实在服了。听说关陇那边齐王萧宝夤也是通过招降吕伯度,结果顺带把莫折念生吓降了,我发现你们儒将都一个风格,能不战就不战,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叫什么,谋而后动,胜而后战,孙子兵法的精髓吧,反正我弄不明白。”众将听了一阵大笑,元融自己却有点笑不出来,他虽然贪婪,但起家秘书郎,并不是白丁,他现在也开始怀疑元渊的初衷,他真像朝廷判定的有什么非分想法?朝廷对他的上屋抽梯之计或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