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俨道:“青肫作证,这可不是我灌他的,武伯自己馋了,对吧,大云也看着的。”</P>
李神轨道:“我作证,这叫借酒浇愁,嫂子您甭管,武伯兄喝点酒,气就能消了。”</P>
卫夫人道:“堂堂小诸葛,谁敢给你气受,又谁能给你气受呢?”</P>
郑俨道:“还能有谁,今天他去皇宫见圣,估计被骂了,而且还不轻,没准官职要丢吧。”</P>
大伙讽刺着徐纥,徐纥不理不睬,闷头给自己倒满酒。李神轨道:“这个不像,我也去见太后,太后并没什么表情,还让我和武伯兄一起回来,说让我安慰安慰他,说明不是太后的原因。”这哥仨轮流值班伺候太后,太后给李神轨放了假,他自然乐不得。</P>
郑俨这才奇怪道:“哦,那我就不明白了,虽然武伯平日锋芒内敛,可是即便元徽、元悦之流也对贤弟恭敬有加,满朝大臣还有谁这么不给你面子呢?丞相也不至于吧?我说武伯,我看你还是说一说吧,别窝在心里憋出病。”满屋人都注视他觉得纳闷儿。</P>
徐纥大概是米酒下肚,心情放松一些,又喝了一口,才道:“能有谁,还不是那个元顺!”</P>
元顺?孙云心里一动,这个人他有印象,早在他入学考试的时候就见过,后来在多种场合遇到,也听郦爷爷等人介绍过,此人耿直,甚至在郦道元和崔庠等人之上,当然人家是宗亲有资格。此人家里没有积蓄只有藏书,按孙云的判别标准,是个大大的清官。徐纥不用说,他们之间属于两个阵营,平时政见不合,不过少有交集,他俩之间会出现什么矛盾呢?</P>
郑俨听了大笑道:“呵呵呵呵,武伯,是不是你和城阳王进言让元顺出京的事情太后批准后,元顺也在太后面前诋毁你们了?这有什么,他有计策,你有对策,你怕他作甚?”孙云一听,让元顺出京?难道是放外?这可是大事儿,谁都知道地方官远离政权中心,外放等于降级,尤其岁数大的,意味着再无出头之日。</P>
徐纥道:“他要是跟我比智谋我何惧之有,可是他、他,竟然像个市井泼妇!”</P>
泼妇?所有人都是一愣,郑俨更笑:“什么?你说元顺像个泼妇?失了臣工威仪没了体统?来来来,快给我们聊聊。”这会儿店小二过来添几道菜,卫夫人忙给徐纥李神轨布置。</P>
徐纥等店小二走了,又喝了一口酒才道:“真是气死人了!今日上午他去找太后辞行,正巧我还在,谁想到他说着说着,便当着太后的面大放厥词说我是大魏的宰,魏国不亡,我终不死!简直、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郑俨听了噗嗤一笑则差点把酒盏落地,徐纥满脸通红一口喝干酒杯,李神轨看不过去忙伸手拍着徐纥的肩头安慰。</P>
魏国的宰,魏国不亡,他终不死?这是什么意思?值得生气么?孙云不解,看着大伙满脸疑惑。郑冰见他没明白,悄悄在他耳边道:“说徐叔叔宰相,暗骂他是蛀虫。”</P>
啊,是这样啊,孙云心中暗笑,挺佩服元顺的直率,竟敢当着太后的面斥责徐纥,真是大忠臣,不过这种场合孙云得忍住立场。郑俨扶住杯盏,道:“这个元顺倒是率性,不过也没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小宰相,随他说好了,你若惹不起可以躲得起呀。”</P>
徐纥道:“你以为我没躲?我不想和他一般见识、逞口舌之力,因此故作大度的耸耸肩想离开。可没想到,这个元顺,竟然追着我的背影张口骂街!”</P>
李神轨道:“啊?骂街?他骂什么了?”</P>
徐纥咬咬牙道:“他说,你的那点刀笔小才,只堪供几案之用,岂可以污辱门下,败坏我天地人之常道!你们说这是不是让人忍无可忍”徐纥最近官运亨通,不仅是中书舍人,又加封给事黄门侍郎,总摄中书省和门下省事务,军国诏书都由他起草,一时风光无二。</P>
郑俨又笑道:“对呀,武伯,你可是小诸葛,善长舌战群儒,你不能输在气势上!”</P>
徐纥道:“我正想反唇相讥,可是元顺却拂袖而去,连太后的颜面都不顾,我又不能当着太后的面在背后骂他,正气愤,正巧青肫过来,太后便准我们同回。”原来如此,郑俨又是一阵笑意,卫夫人见了,忙过来给徐纥满酒布菜安慰几句,徐纥喝了更是满脸通红。</P>
笑完,郑俨探身一拍徐纥肩头,道:“算了,你的一张利嘴把元顺和郦道元一个外放一个遣家,骂几句就骂几句吧。”孙云一听,暗自一惊,郦爷爷难道也被免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