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帅在中军大帐里见了面,以往二人都是隔着疆场照面,今天终于近距离接触了,陈庆之和元延明同岁,今年都虚岁四十二,而且都是儒将。陈庆之字子云,出身寒门,最善长的是围棋和兵法,而他自身却连强弓硬弩都拉不开。与陈庆之相比,元延明则是贵族出身,宗室大臣,同时是个藏书家、数学家,博学多闻,做过侍中、刺史,为人淳朴忠厚。</P>
俩人一晃在徐州一带相持有半年多,大大小小的战役也不少,一开始陈庆之用奇谋趁着元法僧投降,接连攻城拔寨占据不少北魏的地牌,后来萧综投降,元延明和元彧李宪等人又收复不少失地,到现在基本上以淮河为界,两军进入相持阶段,时间久了,俩人也都熟悉对方的路数和性格,所以俩人倒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都很尊敬对手,也都敬佩对手。</P>
见了面,陈庆之拱手说道:“欢迎欢迎,庆之不知延明兄亲自过河,未曾远迎,当面恕罪。”</P>
元延明还礼道:“不敢不敢,早就想拜会子云兄,奈何军务繁忙不敢私离巡地。”</P>
陈庆之说:“早听说延明兄虽为贵胄,却博学多闻,仗义疏财,诗词文章样样精通,今日相见,真乃庆之三生有幸。”</P>
元延明说:“在下徒有虚名,听闻子云兄是围棋高手,令在下实在钦佩,有空必当讨教。”</P>
陈庆之道:“延明兄客套,想你我这多半年在疆场之上也偶有见面,不过却都插肩而过,今日终于会面,让敌手变成朋友,同在一桌畅饮,实乃老天刻意安排,今日天晚,我们现在军营安顿一休,待我略尽地主之谊,明日天明再赶往淮州不迟。”</P>
元延明说:“客随主便,我出使并非一朝一夕,稳妥些更好,今日便多有叨扰。”</P>
陈庆之说:“多谢延明兄赏光。延明兄,在下还有一个请求不知是否当讲?”</P>
元延明道:“子云兄但讲无妨。”</P>
陈庆之回头看了看,这时他身后过来两个人,比陈庆之年纪小不几岁,长得很相像,一看就是兄弟俩,俩人对着元延明深施一礼。元延明见了,看着陈庆之不知道何事。</P>
陈庆之道:“延明兄有所不知,此二人是老将军江革的家眷,这位叫江德藻,是老将军的次子;这位是江从简,老将军第三子。他们二人听闻老将军要回国,特意从健康赶来,就是怕江革老将军身体会有什么不适所以亲自来服侍老将军,不知道延明兄是够可以让他们兄弟见见老将军。”江革的长子叫姜行敏,才俊过人,通直郎,官至可惜天妒英才少年早亡。来的人是他的次子和三子,三子也是文采不错,据说十七岁时作采荷词以刺敬容,为当时所赏,现在他们都已经做了官员。</P>
陈庆之听了,立刻说道:“尽人子之孝,人之常情,下官焉能阻拦。来人,请出江老将军。”随从们听罢立刻有人到营房里传话,时间不大,老头江革跟着随从走进中军大帐。</P>
江德藻和江从简见到老江头立刻过来流泪行礼:“父亲,儿等不孝,前来领罪。”</P>
老江头看见亲人也眼眶湿润,说道:“不怪你们,当初是我腿有疾痛,不能乘马,否则也不会乘船被俘,你母亲可好?”</P>
江德藻道:“娘亲很好,家人都好,就是惦记您老人家。”</P>
江革还不放心又问:“我被俘后,你们没有因此受到朝廷的冷落和同僚的羞辱么?”</P>
江从简道:“没有,万岁听说您宁折不屈的事迹,还经常夸耀您,也给我们家不少优抚。同僚们对我家都很照顾,尤其陈元帅经常去问候娘亲,通告您的安危。”</P>
江革听罢这才收住感慨,对陈庆之和元延明说道:“多谢二位大帅成全我们父子相见。”</P>
陈庆之施礼道:“恩师,庆之无能,未保护恩师全身而退,让您受尽委屈,这是庆之的过错,请恩师责罚。”江革一摆手,陈庆之与他并没有师生的关系,只是来到徐州后经常与他学习一些实战经验,对他尊为老师,并一直尊敬与他。</P>
元延明说道:“诸位,将老将军本因走马换帅可以归还与亲人团圆,奈何下官王命难违,这些天还请继续留在我们营中,待手续完备再请离开。”众人无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