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如今已经对星际战争有了充足的了解,所以他十分明白,星际战争不是在下赌注,而是信息与情报,技术与眼界之间的权衡与对抗。
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交战的双方,都是尽可能在现有情报信息下有充足信心下,才会展开彼此战斗。
所以,那位代克人的原能大师,才会在最后距离跃迁点只剩下不到两光年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因为伊雯号的真实性能,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让他不得不拔高对于人类的情报的预估概率——能够获得这种层次的战舰,拥有最低级的文明级原能装置是大概率的事件,伊雯号的疯狂刺杀,也成为了削减他们部队数量的战术,毕竟,个体的数量削减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他们在原能的实力上也将大大削弱。
而这个解释,也成为了人类之中许多人崇拜沈世的原因。
仿佛沈世将这一切都计算在内,甚至战前已经有了把握。
但只有沈世自己才知道。
他这真的就只是在赌啊。
“成功了,就是圣贤,输了,就一切皆无,我明明最讨厌做这样的事情。”沈世自嘲的笑了笑。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他不喜欢赌,不喜欢不确定的感觉。
但根据时菱在这次变化之后带给他的诸多信息,这些其余未来线的沈世,其实都可以视为是他的意识残影。
换句话来说,其做出的选择,也可以视为沈世在同样的环境之下做出的选择。
总之——
这一场胜利,不仅仅将沈世的声望推向了顶端,而且也为人类文明再度获得了三百年至关重要的发展时间。
这三百年,可谓是人类文明在整个星空纪元之中,最为难熬的三百年的时间。
因为他们深深的知道,下一次,代克文明的入侵军团会更加的强大!
所以,短短的三百年内,他们要做到太多的事情,才可能会有哪怕一线希望。
他们研制出了文明级别的原能装置,虽然极为的简陋,也极为的勉强,但终究还是研究出来了。
他们的战舰全力主攻防御,虽然仍然远远不是代克人的战舰的对手,但是,也已经勉强能够带领着数亿人类前往战场。
他们还必须要建设星系堡垒,因为这才是能够真正抵抗代克文明,保护蓝星的最为重要的防线。
于是乎,当代克人带着更加庞大的战舰,再一次抵达的时候。
沈世也再一次靠着伊雯号,以及数万艘主攻防御的人类战舰,前往深空狙击。
这一战,极为的激烈。
被后人认为,人类文明靠着献血与牺牲,真正凝聚了军魂的一战。
前前后后持续了七十二年,付出了接近十亿人类战士的生命,甚至蓝星都已经数次濒临沦陷。
沈世和伊雯号,就像是救火员一样,不断在战场的各个地方穿行。
他们最终还是成功的赢下了战争。
但也就是这一战,让代克人真正的重视起了这个连星系堡垒都没有,却能够连续给予他们失败的文明。
于是,绵延上千年的战争与发展,正式拉开序幕。
在这千年之中,人类文明几乎已经习惯了看不见尽头的疯狂发展。
上至高层,下至人民百姓,甚至是新出生,踏入这個战争的时代的新生儿,都像是踩在悬崖的边缘之上。
不向前,就是死。
而沈世,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步成为真正的圣贤。
他一面对外抵抗,一面推动着人类文明内部发展。
一直到星空纪元2年,得不到装备的更新,得不到维修,早已经在这千年战争之中变得残破不堪的伊雯号,在一场战役之中,成为了太空之中的烟火,完成了作为战舰最终的宿命——死于战场。
没有了伊雯号,沈世也终于退休了。
长期的战争,早已经让他的意识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幸运的是,此时的人类文明,早已经有十余位原能大师。
整个文明,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庇护。
星空纪元36年。
人类文明,终于正式以c级文明的身份,加入穆德体系,并且展开了对代克文明的大反攻。
而早已经坚持不住的沈世,也是在同一年中,溘然长逝。
“这一年,整个人类文明一面是终于实现千年目标的欢庆海洋,一面是圣贤离去的巨大悲痛,二者交错在一起,凝聚了全新的精神,人类文明收拾笑脸与泪水,正式迈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沈世反复的看着最后的一句话。
再回过头来,从头到尾的重新看了一遍整个记载。
良久之后,也不由露出了微笑。
“还真的是圣贤一样的人生啊。”
这一段人生,即便是在沈世看来,也不能算悲剧。
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让自己的名字永远的被整个文明铭记,并且在自己的个人生活之中,同样幸福——他和艾昕儿一共孕育了十二个孩子。
七个男孩,五个女孩。
在他去世的时候,他的身边环绕着数百位后人。
大部分都非常的优秀。
想必那个时候的他,心中一定是充满了满足的。
关闭了个人终端,沈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脸上还残留着笑容。
对比之前的历史,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梦想实现的人生,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因为从这以后,他要做的,都将是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的完美,也让人类文明,变得更加的强大。
“这片星空如此神秘,如此精彩,如此的浩瀚,我与人类文明,又怎么能够一直只是为了生存而挣扎呢。”沈世感受着在自己脑海之中浮现的时菱,心中也涌现出了全新的渴望。
他还想要探究一下时菱的秘密,想要看看,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晋升为更高规格的生命!
所以!新的时代开始了!
沈世思索了片刻之后,站起来,对着外面的艾昕儿喊了一声。
“媳妇,进来弄点吃的吧,伊雯也进来。”
那边刻意不去打搅他的二人,这才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