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接过御笔,就着勋帝的书案挥毫写下十八个字,还笔于勋帝,叩首道,“陛下但有疑虑,尽可赐臣一死!臣无怨无悔!”
勋帝看过素绢上两行劲健之文字,嘴角微动,似笑非笑,亲自点了案上烛台,提起被墨影染就的绢纸,递于烛火之上,蹭地蹿起一团火苗,墨影重重顷刻间化作青烟缕缕。
“非功成之日不可见诸于日月。”勋帝神色肃然,片刻后又补一句,“你知,我知,足矣!”
程远退出宫廷时,右手还在微微发抖,仿佛写在天子案上的十八个字已攫取了他毕生功力,自此往后再提笔皆是潦草!这一世他倾注此身,所谋也不外那“十八个字”,为太子,为天下!
程太傅见长子归来,只问了句,“越王如何?”
程远恍了恍神,才忆起勋帝半句不曾提到越王,只能回道,“儿以为,当无虞。”
程太傅有疑,隔了半晌,又追至书房问询,“那么召使如何?”
“戴罪候旨。已召百里启入朝觐见。陛下所疑仍在大瑶山之乱。”程远详答。
“所疑何事?”程太傅问。
程远顾看左右,没有说话,只用手指在桌上画下两横,又在两横中间打了个叉,继而似生怕此样也会留痕一般又快速抹去,另外道,“父亲以为,武安大将军比之其高祖宴安将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