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正要他说这一句话,闻言接道:“好,我便领教领教周大侠的高招。”猱身一拳,直击了过去。原来他和张然素有交情,这次故人相见,本来颇为高兴,可自己因为受了箭伤,只能留在关内,不能去和尚原相助杀敌,没成想一日之间便和张然天人永隔,而追本溯源,这一切全都系在周幻鹰身上。他可不像娄之英、邵旭等与周氏夫妇或亲或故,每每看到周殊急于将功赎罪的模样,愈发觉得可恶,好似此人一旦立了功,其子所造的冤孽便可一笔勾销一般,是以不断出言讥讽,终于惹得周殊发怒,这才先声夺人,要和对方打个痛快。
周殊见他拳带霹雳,不敢怠慢,连忙侧头避过,上官青位列神牛帮三帮主,实有过人之能,周殊只守不攻,便难以招架,没奈何只得出手相抵,二人竟在帐内斗了起来。娄之英等人都想上前劝阻,可两边都是至交,不论偏颇于谁都不好看,正迟疑间,李唤右足一点,已跃至二人跟前,伸出两臂一钳,竟将他俩手腕牢牢捉住,左右一分,正色道:“两位大侠稍安勿躁,咱们中军大帐若起了内讧,传扬出去成何体统,军容士气焉在?”
周殊和上官青被他搡的各自踉跄,退了两步这才站定,这下帐内众人皆都大惊,要知周、青二人都是江湖上一流好手,被他轻飘飘一招分开,掼的不住倒退,足见李唤武功深不可测,这时端木晴和邵旭已将两人分别劝住,上官青虽面上赔礼告罪,可心里仍不服气。李唤定了定神,重回正题,向程骏道:“程少主,我意已决,便兵分三路,偷袭金军主帅!”
程骏知道大散关成败在此一举,也不敢大意,与李唤共商歼敌良策。二人正谋划间,忽见守卫来报,说金军已然兵临关下,李唤急忙引众人来到关口,就见金军浩浩荡荡,数万人马排列阵前。程骏道:“金人势大,这一次出击必然猛烈,咱们的计策尚未周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挡住这一轮攻势再说。”
宋军严阵以待,本以为金兵仍会跟上次一样拼命冲锋,哪知金军阵仗一分,从后头推来数十辆投石车来,本来宋金连年交战,双方使用投石车不计其数,可守关的士兵见了此车仍吓了一跳,就见金军的战车足有四五丈高,车斗其大如桌,里头盛装的石头足有数百斤,要说这等巨石,若非离的近了,便难以投中,可不知为何,金军只将这些大车搁置在半里之处。程骏颜色一变,道:“不好,金军就要进攻!”
话音刚落,关外巨石已落了进来,城头不少守卫被流石击中,都是非死即伤,李唤一面命人搭建盾墙,一面派弓弩手发射火箭,总算金兵顾忌大车被烧,才不敢推的更近,否则巨石连翻打中城墙,非将大散关砸塌了不可,饶是如此,守城的宋军也颇为狼狈,只能勉力招架。欢都令旗一挥,萧定芳率兵推着冲车攻至关下,宋军连忙掷出滚木礌石,双方一时展开激战。程骏见敌人远有投石车激射,近有冲锋队肉搏,这般焦灼下去,大散关必破,向李唤道:“李将军,眼下形势不利,你看如何是好?”
李唤道:“为今之计,只好拼死一试,依计奇袭欢都!”当下分派两支人马,其中两千人由副将督率,佯攻金阵中军,引开防守,另有一千人则由程骏亲领,偷袭主营,刺杀主帅欢都。程骏深知娄之英等豪侠冲锋陷阵派不上用场,但奇袭刺杀则是利器,是以点了孙妙珍、娄之英、邵旭三人共往,周殊也执意要去,程骏没奈何下,只得带同他夫妇二人一起。众人厉兵秣马,等待时机,就见萧定芳连攻不果,正在领兵回阵,打算换一批生力军上来,李唤一声令下,两股宋军冲门而出,直奔金阵而来。
金兵见宋人冲出关口,倒也吃了一惊,萧定芳一时未能整束队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见宋军近两千人直奔主帅营帐而来,金军大急,急忙调拨人马围剿,这两千人却左冲右突,在关前兜起了圈子,正厮杀之际,程骏已率兵赶到,金军不防对手又有一支轻骑出现,登时一阵大乱,欢都的亲兵赶忙护帐迎敌,宋军人群中忽然杀出几人,手持利刃抢进亲兵队中,犹如虎入羊群,正是孙妙珍等一众高手。众亲兵一部分拼力死战,余者护着欢都大帐向后疾退,这时外围的金兵醒过神来,也回身反攻,程骏眼见行刺不成,急令众人撤退,周殊不依不饶,仍想冲进去一试,被孙妙珍一把揪住后领,跟着大军一齐退回关内。
这一次突袭虽未功成,但欢都心有余悸,生怕宋军还有奇计埋伏,不敢继续强攻,下令全军后撤扎营,倒给了大散关喘息之机。李唤清点人马,见也有近百人丧生,邵旭、周殊均挂了彩,好在一时半会金军不会再来,急忙和众人商议对策,程骏道:“欢都受了惊吓,这半日算是消停了,可金军明日必然复来,强攻之下,大散关只怕守不住。”
李唤叹道:“若只强攻也还罢了,金兵人数再多,所到关下者不过千余人,咱们拼死守卫,也不见得坚持不下。只是他们的排石炮着实厉害,若不能将其摧毁,大散关早晚被破。”
虞可娉道:“程大哥、李将军,我看眼下形势,在此强守于事无补,为今之计,不如趁着金军迟愣,大伙弃关撤回山野,在群峰中跟他们周旋,让他们在关里坐卧不宁,捱个两日等援军到了,未使不能将大散关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