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忠禅师重又端详了她半晌,突然道“我来问你两个,若有一天寻到宝藏,里面尽藏了绝世武功和惊天财富,另有其他经典不计其数,你们却待如何?”
娄之英道“晚辈只为找寻医典,来救治朋友的伤症,并不贪图什么宝藏,其他的物事,有或没有,是多是少,晚辈并不放在心上。”
清忠禅师道“学了绝世武功,便可称霸武林,有了惊天财富,则可富甲天下,若然里头还有兵书战法,那就能搏个封妻荫子,便是出将入相、裂土封侯也不在话下,这些你都不要么?”
娄之英道“晚辈素有自知之明,自认资质有限,绝顶武功未必就学得会,偌大的财富也未必管得稳妥,至于出将入相,更是无此才能,何况晚辈志不在此,这些东西就算给我,只怕也无甚用处。”
清忠禅师道“宋廷被金人欺压,丢了半壁江山,你虽不求功名,但却是大宋子民,若真有兵书战法摆在眼前,难道竟不想为国出力,杀退金人、恢复故土么?”
娄之英正色道“兵凶战危,晚辈幼时曾亲历两军交战,先父先母更是捐躯疆场,种种惨烈局面历历在目,实是有违天道,何况两国交战,百姓遭殃,这等大决断、大定夺,非大英雄不可为,晚辈无才无德,担不起此等重任。”
清忠禅师轻笑了两声,道“嘿嘿,当真是孩子话。”两眼一合,竟闭目不言。娄虞二人不知他此举何意,齐齐望向司马先生,司马先生摇了摇头,示意二人不要问话打断,过了良久,清忠禅师睁开双眼,道“两位檀越,你们有什么要问,咱们到塔顶再叙。”吩咐沙弥端出清茶,将一应茶具放入托盘,亲自托着,引三人登塔。
娄之英见他年逾九十,虽断了一臂,但单手擎着托盘,上塔阶如履平地,便知此人必然也有武功根基,司马先生毕竟年迈,腿脚颇不灵便,于是众人缓缓而上,不过一炷香功夫,已到六和塔塔顶,娄之英向下看去,就见一湾钱塘江水,直直挺挺横在塔下,瞧来甚是壮阔,再放眼向远望去,半个临安城尽收眼底,当真是美景如画,此时恰逢一阵微风吹来,娄虞二人相视对方,想起当日在武夷山天游峰的时光,心中都泛起了一丝甜意。
那塔顶有一张小小的八仙桌,正好供四人就坐,清忠禅师将茶托放下,先请了众人品茗,然后说道“两位檀越,此地清静幽雅、风光怡人,关于扳指的事,你们有什么要问,尽可直言。”
娄之英见他态度忽然逆转,和先前大不相同,心中很是奇怪,但此时也无暇细想因果,恭恭敬敬站起说道“晚辈其实对扳指的掌故不大了然,只听辛大人说,这是他祖父留传之物,如今却被奸贼盯上了。辛大人知道我在追查朱七绝的过往,是以修书一封,要晚辈来寻他先祖的故交司马先生。”将自己如何结识辛弃疾、隆兴府上卢轩和关风如何抢夺扳指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清忠禅师静心聆听,等他全部说完,才道“檀越既想咨问扳指的来历,更想探求朱氏宝藏的线索,是也不是?”
娄之英道“晚辈先前本只一心要寻医典,但适才听司马先生说,大师似乎和朱七绝交情颇深,晚辈对这位千古奇人兴趣极大,大师若能再详述此人生平一二,便再好不过。”
清忠禅师道“朱七绝在江湖中名声不佳,人人都说他是通蕃卖国的恶贼,恨不得见而唾之,你打听他来作甚?”
娄之英道“晚辈幼时耳中听到的,也说朱七绝是大逆贼、大汉奸,勾结金人害死了岳武穆,可近来晚辈触及了不少关于朱家的往事,愈发觉得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朱七绝为人到底如何,江湖上的传言似乎也不尽然,大师既和这位武林前辈交厚,可否直抒己见,让晚辈知晓真相?”
清忠禅师道“你既知老衲是他好友,我说的话,只怕未必中肯,你还要听么?”
娄之英道“江湖上虽对朱前辈风评不佳,但晚辈近来也听到不少人对此别有高论,是以很想知道,此人品性到底如何,为什么大伙都说他是卖国求荣、陷害忠良的罪魁?”
清忠禅师道“你先前听过哪些传闻,对朱家的事又了解多少,且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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