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于仁道“我开春离了总庄北上,那时此人还在岭南,马某适才听说虞小姐伤症难治,心中便有了这个计较,待我这次回去探探,若这人还在,无论花多少重金,也要请他来武夷山给虞小姐瞧病。”
娄之英眼望李潜,道“师兄,医道一途你胜小弟百倍,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李潜道“虞师妹的伤因中土武学而起,照理来说不同于一般的怪病,但我听说波斯大食一带也有不少武学高手,且那边的医理与中土大有不同,师父治不了的病症,他们或有良方也未可知,试上一试总归无错。”
娄之英道“好极!马庄主,也不劳烦你请神医过来了,明日我和娉妹便随你一起南下,亲自去请这位海外神医坐诊来看。”
马于仁大喜,道“娄少侠和虞小姐肯赏脸光临敝庄,马某三生有幸,南边总舵不似灵县分庄那般寒酸,二位这次可要多盘亘些日。”当下众人商定得当,吃罢了饭便早早歇息,第二日起身,娄之英向诸位师兄一一辞行,李潜又对他千叮万嘱了一番,众人这才洒泪而别。
马于仁先前和方秀林分道而行,只赶了两辆大车过来,一辆自己乘坐,一辆装满了礼品,眼下空出了一辆,正好腾给娄虞二人,他为赶山路,特意挑选了四匹上等的大宛名驹,是以脚程极快,不一日已来到了岭南境内。
七派三帮四大庄名震江湖,其中璧野庄最为特殊,它本是马家一位先祖于仁宗年间所建,当时在河南山东一带颇为有名,及到后来靖康之难,中原国土皆被金人所得,一时间义军频起,战火纷飞,马于仁的父辈见家乡不可久待,便举家南迁,他们与岭南戚家世代交好,马于仁的叔父马弘与戚家当家戚东山也是拜把兄弟,因此马家不远千里来到南方,两家就此合二为一,重塑了璧野庄的声威。时至今日,马弘离世已久,戚东山则年事渐高,庄里的大小事务,都由戚家的二儿子戚箜主持,马于仁虽也名为庄主,但他一年中倒有大半不在南方,是以璧野庄在江湖上的名头,倒是以戚箜为先。
众人来到庄上,方秀林知道主家这几日便回,早已准备好来给马于仁接风,见他带了娄虞二人回来,更是喜上加喜。戚箜听闻家中来了客人,也慌忙出来迎接,娄之英见此人只比马于仁大着几岁,形貌颇有英姿,虽是一庄之主,但神情和蔼,满面善意,令人瞧着极为亲切,心中顿时生出好感。戚箜听了娄虞二人屡断奇案的事迹,尤其更使得马于仁父子关系缓和,对他俩既感激又钦佩,安排庄里忙上忙下,直把两人当做了上宾。
娄虞二人在璧野庄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要去归善县寻访大食神医,马于仁自是当仁不让地做起了向导,三人乘车来到永湖镇上,马于仁轻车熟路,不一会便找到了那大食郎中所开的医馆。娄之英和虞可娉都是第一次来到岭南,见此处不仅风俗迥异、口音难辨,更住了不少金发蓝眼、高帽浓髯的番邦男女,与中原景致大不相同,心中也都觉着新鲜。三人走进馆去,见有一个年轻后生正坐在门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远端,真如木雕泥塑一般。马于仁认得他是大食神医收的汉人弟子,平素正是由这师徒二人照料医馆,于是赶忙上前招呼,可连叫了三声,那后生宛如未闻,直叫到第四声时,才反应了过来,看见三人后吓了一跳,马于仁道“小秦哥,你独在这里做甚么?蒲罗拔师父可在么?”
那后生神情迷茫,一时认不出马于仁是谁,脸上肌肉扭曲,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马于仁心中一沉,大声道“小秦哥,你师父蒲罗拔大夫到哪里去了,可有什么事吗?”
那后生被他一吼,似乎略恢复了神智,看着马于仁点了点头,颤声道“师父……师父……冤枉,他被官爷们给带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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