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尘知道他说的地方唤作八仙崖,那岩石虽然庞大,但上头溜光水滑,离地足有一两丈高,一个不慎摔将下来,也是非同小可,忙将帮里大夫唤来,又使人抬着程骏,带着楚怀璧等众人一起往八仙崖赶去。
方平与孙立琢此时已到了岩石底下,方平道“孙兄,适才田头领说你轻功盖世,犹如鹏鸟一般飞过峡口,不如你也在此显露一番,让兄弟开开眼界。”
孙立琢抬眼看去,见这巨岩足有一丈多高,上面布满了青苔,想来必是滑溜至极,暗道“你想让我难堪,可也没那么容易!”伸足在山壁上一踏,就势一跃而起,翻身跳上了巨岩,那岩上全是露水苔泥,极难立足,他双脚甫一沾地,便向前滑行,忙把腰身一扭,顺势转过身来,稳稳地亮了个起手的架势。
这一下兔起鹘落,借巧卸劲,端的轻盈漂亮,岩下众人无不暗暗喝彩,就连方平也感到心中钦佩。他先前来过此处,自然知道如何上去,也在壁上一踩跃起,从半空直接抽出腰中宝剑,轻轻落在八仙崖上,起手道“孙兄,请亮剑出招罢。”
孙立琢从家中私逃,只带了一柄寻常钢剑,这时也抽将出来,道“方兄,你我点到为止,还请手下留情,小弟先递招了!”长剑直直挺来,乃是一招平平常常的“要离刺鹫”,方平见他虽然剑招朴实,但出手凌厉带风,倒也不敢小觑,忙立剑相迎,二人便战在一处。
他两人数十天前有过交手,但那是在平地赤手相较,与今日在光滑的岩石上比剑不可同日而语。孙立琢上次与方平对掌吃了大亏,此刻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套刺客绝剑使得密不透风,而方平曾隔空输给过娄之英,是以这次不敢尽使天池快剑,倒把师门中所有剑法穿插使出,时而急切时而缓慢,舞的极为好看,两人一个稳重一个炫目,登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众人在岩下观瞧,见孙立琢虽然未露败象,但一招一式极其死板,远不如方平轻巧洒脱,全然没有武圣之子的风采,不禁都心下称奇。孙妙玫见兄长处于下风,也急的直皱眉头,程鹊就站在她的身边,见她神色焦虑,便轻声问道“孙家妹子,我瞧令兄的身法出手,功夫当远不止如此,却为何有些畏首畏尾,好似放不开手脚?”
孙妙玫情急之下,连家事也不遮掩了,低声回道“程姑娘有所不知,我爹爹素来盼二哥成才,能光大孙家门楣,是以平日督促极严,一个错招漏招也容不得,弄的二哥有些循规蹈矩。莫说这般比武,就是和族兄族弟同门切磋,他也极其谨慎,不敢有半点冒进。”
程鹊是个直性人,心想这般比下去,孙立琢岂不是有败无胜的局面?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索性高声叫道“孙师兄,你看狼獾捕蛇、鸬鸟捉鱼,无不是虚虚实实、真假交汇,鸟兽尚知道伺机而动,人又怎能一成不变?眼下令尊又不在此,你便随心所欲使一次剑,是胜是负,又有什么干系?”
这道理本来浅显至极,孙立琢自小练功,心中并非全没想过,他也曾自接招式、临机制变,无奈孙协管得实在太严,见他稍有妄动,便重惩严戒,是以十数年下来,早已养成了一招一式严丝合缝的习惯,这时听到程鹊提醒,心中猛然明亮,暗道“照啊,此刻爹爹又不在这,我又何必如此死板、框着自己?左右不过败给于他,不如就此痛块地大战一场!”想到此处,突然剑交左手,使起了列寇画符,同时右掌呼呼挂风,向方平频频击去。
方平见他突然变换招式,比刚才的稳中出剑凌厉了数倍,登时有些措手不及,急忙跟着一起变招。孙立琢此时担风袖月,已把生平所学融会贯通,将平日常想却不敢做的连招一一使出,拳剑并用,左手或挺或刺,右手或拍或点,把方平逼得手忙脚乱,直引得岩下众人不住发出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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