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尘听出他话中有气,急忙出言劝阻,但他亦不愿得罪孙家庄,是以说的不温不火,楚怀璧道“粟帮主,非是我师兄弟闹事,今日的聚会千载难逢,七派三帮四大庄俱都有人在场,我天池派久在西边,只怕已被中原武林远远甩下,武圣孙协乃当世绝顶高手,他的令郎必已得其真传,上次我师弟既落了下风,今次遇见,又怎能失了讨教?”原来楚怀璧一生长于天山,平日极少出得西域,他本是贺经纶的第二大弟子,后来冷怀古被革出门,他便升为天池派大师兄,在天山一带说一不二,这世间除了师父,几乎谁人也不放在心上。这时听说自己师弟前阵曾败于什么姓娄的青年手下,再瞧粟尘、程骏等人的神色,竟对此毫不在意,似乎并未将天池派武功放在眼里,不由得心下恼怒,于是便想让方平挑战武圣之子,若是胜得一招半式,也好为他天池派争一争光,免得让人小瞧。
方平自然知道师兄的心思,上次他与诸位孙氏兄弟交手未讨得便宜,至今仍不服气,只是怕师兄责骂,一直不敢提及,这时得到楚怀璧鼓励,更是毫不犹豫,站起身来向孙立琢拱手道“孙兄,赏个脸罢,咱们便在各位前辈耄老面前耍一耍如何?”
孙立琢暗想今次本就是背着父亲私自出庄,若再在江湖上与正派结下仇怨,回去非被重重责罚不可,是以只是摇头不肯。方平道“莫非孙兄心下怯了,不敢应战?孙兄放心,你我只是伸量武艺,让诸贤看看孙家庄和天池派是否各有所长,又非性命相搏,你却怕个什么?”
这话说的挑衅之味极浓,粟尘等听在耳里,都微微皱眉,孙立琢却仍无动于衷,依旧默然不语。方平笑道“记得那日我曾听说,孙兄已是令家族小一辈中的翘楚,方某则是我恩师的关门弟子,天池一派中,功夫数我最末,孙兄既然不肯接仗,那也只得由你。嘿嘿,嘿嘿。”说罢回到座位当中,不住地摇头冷笑。
众人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摆明了是说孙家后继无人,武圣子孙已不是天池派弟子的对手,程鹊瞧不惯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说道“孙师兄武艺如何,我不曾知晓,不过那位小神医娄之英的确技艺不凡,这个我却是亲见,孙师兄既能与他结拜,想必两人定在伯仲之间,那日对阵方师兄不曾取胜,只怕也是他虚怀若谷,不愿伤了两家和气罢。”孙立琢见她几番回护自己,心中颇为感激,向她微微点头以示谢意。
方平听程鹊又提及娄之英的名头,似乎特地要让自己难堪,再见孙立琢与她眉来眼去,只觉二人脸上尽是嘲弄之色,不由得越想越气,倏地站起道“孙兄,便请你公道讲一句话,你我相较,究竟孰高孰低?你若是不服,咱俩便痛痛快快地伸量!你若真的心服,那就请和诸位言明,你家传的神功不敌我天池武艺!免得这么不尽不实的传扬了出去,江湖朋友只道我天池派终日窝在西域不敢出来,是欺世盗名之辈!”
他这么一挑明,两人便已不再是个人比试高低,而是涉及到了门户之争。孙妙玫低声道“二哥,你再不肯下场,妹妹只有硬着头皮自己上了。”孙立琢此时别无他法,只得站起道“方兄,你定要小弟献丑,那恭敬不如从命,小弟便和方兄走上几招,也好让粟帮主、楚前辈能指点一二。”
方平道“甚好。拳脚你我已比试过了,咱们今日不如较一较剑法!”原来那天他与孙立琢交手,二人打到最后比拼内力,虽然当时并未吃亏,但也由此而知孙家家传的归藏功非比寻常,这次若打到后面再成僵持,自己可没必胜把握,是以便提议比剑。
粟尘听说两人要比试兵刃吓了一跳,暗忖刀枪无眼,任谁一方若有了损伤,三江帮都逃不得干系,刚想出言劝阻,却听方平又道“粟帮主但请宽心,我和孙兄弟不过是随意切磋,心中都有分寸,断不会出手无度,平白惹出是非,孙兄,你说是也不是?”
孙立琢也是少年人心性,这时既已答应下场,又被他一再相激,哪里还肯示弱,于是接口道“不错,久闻贵派素以剑法着名,拳脚却非所长,小弟既然请教武功,又怎能舍本逐末,不来讨教贵派精髓?”
粟尘见这两个年轻人互不相让,只得暗暗叫苦,方平又道“粟帮主若还不放心,那也好办。前日我游历庐山,曾见到西去二里有一处巨岩,足有十来丈宽,便好似一座擂台,孙兄弟不如和我移步彼处,咱二人在那上头比剑,正与三江帮无关!”
孙立琢道“一切悉听方兄安排。”两人携手出了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