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夫欲言又止:“八成,以及五成。”
白璟急了:“什么八成?什么五成?难道把握还能漂浮不定么?”
邢大夫解释:“因为草民有两个方案。保守方案有八成把握,但其中几味药乃大寒之药,对女子身子极为不利,倘若服用,很大程度上会令女子失去生育能力。”
“冒险的方案不会伤及生育根本,但是却有伤及脑子的风险,一旦出现意外,轻则残废,重则再也无法醒来。”
“至于选哪个方案,草民不敢自作主张,还请风军师与五公子尽快定夺,好叫草民尽早做好一切准备。”
白璟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没有立即言语,而是看向萧重渊:“风军师,我是个不称职的兄长,对明微甚至没有您更了解。”
“于我而言,我不论如何都想选择保守方案,哪怕不能孕育,至少人活着;但我不清楚,倘若明微还清醒着,她会怎么选?”
萧重渊闻言,默了一会儿。
他艰难启齿:“倘若明微清醒着,她必然会选择冒险的方式;因为她的价值不需要用生育来体现,她也不需要母凭子贵。”
“哪怕用了保守的药方,失去生育能力,她或许会留有遗憾,但她不至于活不下去。”
“然而普通的百姓不一样,这天下大多数女子,她们生下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存在,假如她们失去生育能力,那么她们的人生,将会至暗无比。”
“所以药方必须能够适用于男子,也能够适用于女子,两者皆宜,才是明微最想看到的。”
邢大夫盯着萧重渊:“风军师,请恕草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罪,您这番话,是否是因为您很在意大将军的生育能力,所以才说大将军会毫不犹豫选择冒险的方案?”
白璟毫不犹豫否定:“邢大夫,风军师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可话说完,他也没有底了。
传宗接代,那是一个男人骨子里就有的**与责任。
风军师对明微再好,他也能接受明微无法生育么?
思及此处,他陷入了矛盾——一方面相信风军师不是那样的人,一方面又担心风军师其实介意这个问题。
可偏偏最该生气的萧重渊,他没有任何被冒犯的反应。
这时,邢大夫又道:“当然,试药也可以现在停止,草民立即想其他办法解决大将军现在的情况。”
萧重渊没有马上言语,他把手轻轻放在白明微滚烫的额头,心疼溢于言表:
“倘若我能与明微诞育后代,那必然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倘若不能,我亦会有遗憾。”
“然而不论是我,还是明微,我们都清楚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与责任。”
“定国、兴邦、御敌、生民……这些都是催促我们前行的动力,亦是束缚在我们身上的枷锁。”
“百姓危难就在眼前,生灵命运迫在眉睫,我与明微又怎是那种,眼见只局限于自身是否能孕育生命之上的人?”
“百姓的生命能传承下去,国运才能生生不息,百姓的难题才是最该先解决的问题。”
“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明微才甘愿以身试药,哪怕可能会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说到这里,萧重渊面对着邢大夫,一字一句:“邢大夫,现在你明白了吧?”
邢大夫郑重地点点头:“草民明白了,这就去备药。等会儿大将军可能会面临极致的痛苦,还请风军师做好心理准备。”
萧重渊颔首:“请您即刻准备。”
这时,白璟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他面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神色,眸底担忧不减:“我果真是个不称职的兄长,把整件事情想狭隘了,也把明微的胸襟想狭隘了。邢大夫,我来帮您。”
邢大夫招呼着白璟前去准备。
萧重渊把白明微搂在怀里,神色讳莫,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而一心去备药的两人刚拉开门,便看到刘尧带着十数人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悄无声息。
他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会在此?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