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孩子没事,下去,看他们是何反应。”剑鬼道。
刀鬼缓缓下降至地面,引得街上所有跪拜之人叩首更深,更有甚者像是恨不得要将额头镶嵌进青石地面里似的。
他向立柱走去,步伐算不得急切,十分沉稳。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人对他的畏惧相当真切,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对他起疑。
“伪神果然牵扯进了晋乡和滇南的国战里。”
他知道伪神面具的蕴种拥有独立空间,用以存放掠夺来的生灵灵蕴,这也正是它们的力量来源。
越是弱小的伪神,蕴种内的空间越是靠近不成形的混沌深渊,阿泠和长孙璃经历的溪城一战,那虚假的“溪城”已经可以算是一方独立天地,是那只面具强大“主神”身份的象征。
可先前随着马车进来这城里时,他并未有在溪城那时候的感受,魂树上的幽蓝魂玉也沉寂着,代表这里真切处在尘世之中。
他很谨慎,但这大街上满城人似乎都对他充满畏惧且相当信任,尤其是那一队白衣蒙面男女,他们甚至没有想过在阿泠面前收敛灵蕴气息,其修为阶级很轻松地就被他所看破。
“四个五阶,六个六阶...嗯,剩下那一个七阶的当是这一队祭祀者的首领了吧。”
这些人远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但始终让他不能放下警惕的,正是那雕刻着某种生灵形象的浮雕立柱。
方才随着祭祀者们念唱咒文,那立柱散发出幽光的时候,阿泠捕捉到了一丝令他心寒的气味——这种感觉区别于面具,也并非某种天道带来,似是源自某种生灵、某位存在。
此时他走过跪拜的人群,更接近立柱的时候,细细感受之下,觉得先前那阵气息似乎跟他曾在混沌神界里感受到的、源自诸神散发的强大气息极为相似。
“这立柱,是源自某位神灵的手笔?”
剑鬼有些愕然,这些人的反应明显是告诉他,所谓“神官”的称呼是对应他这身红袍,自然而然便将这活人献祭的仪式归咎给伪神。
可这立柱明显更像是早就存在这座城里的古物,是源自神灵的“神迹”,是晋乡万千生灵原生的信仰。
刀鬼正打算想个什么由头开口,也纠结自己这现充的“神官”究竟要拿捏起怎样的范才不会被怀疑,就见那为首的七阶灵修恭敬无比地抬起头来,当众朗声向他道:
“神官大人亲临守冠镇,可是有神谕传达?”
听都听得出来,话语里十分紧张,剑鬼便又猜测,这些人看到自己出现便终止了祭祀仪式,是不是这仪式跟伪神又颇有关联,他们怕仪式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才如此紧张?
想了想,刀鬼便将开口的权力交给了剑鬼:“我奉神令来此——”
剑鬼的想法是,先顺着他们的话去说,挑拣些空话来讲,免得暴露自己一无所知的事实。他本想随意捏个理由,譬如说假装自己是奉了神谕来此巡查之类。
早先他蒙骗情蛊部婧苗长老的时候曾有意无意在边界引发骚乱,婧苗曾在那里施展过蛊术,边界战场双方各有灵修驻守,他们前脚走后脚怕是就有晋乡的灵修赶过去了,刚好被阿泠拿去当个借口解当下之急。
阿泠这语气拖得较长,没想到话还没说完,那为首的七阶灵修却是异常紧张。
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庞。
那是一张不属于凡人的脸,充满了诡异的美感。他的眼睛深邃如潭,瞳孔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
“禀...禀神官大人,这三位孩童...乃是这镇里最后的三个孩童......”堂堂七阶灵修,足以傲视一方,可他面对阿泠说话时竟然紧张到磕巴流汗,“请您上禀尊神与尊使,这三个祭品虽然质量...略微欠缺,但守冠镇从不敢怠慢尊神神谕,一直在想办法...”
阿泠有一种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对方就交代了一大坨信息的意外感。对方这话里表明此地并非是晋乡都城,更无神使坐镇,这当然让他放松不少,但他略感震惊的是,这满街华服和精巧建筑,居然只是晋乡的一个边陲小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