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太，大司令，是的，不过我喝醉了！”</P>
云慕依旧不清楚老人身份，跟着苏静璇喊上一句“太爷爷”没问题，但正式谈话就不太合适了，看到两位战区司令的表现灵机一动喊出来“大司令”三个字，老人微微一笑平静接受。</P>
“不喝醉就不打了？”</P>
“嗯......打还是会打，只不过考虑清楚再打！”云慕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P>
“怎么个考虑清楚？”</P>
“就打那个小胡子！”</P>
老人玩味的呵呵笑了两声，却是对左右两位司令说道：“你们都出去一下，我单独和他谈谈！”</P>
这次不仅是云慕自己有些懵，就是韩劲也狐疑的看向老人，老人面容平静一抬下颌示意照办，两位司令也只能各自带着儿女出了门，两名警卫得到指示缓缓关上厚重的门扇静候老人的命令。</P>
一下只剩和老人两两相对，云慕更加紧张起来，不光是想着苏静璇交代的事情，关键不明白素未蒙面的老人为什么单独留下他，就因为昨晚的一架就要这么“兴师动众”？</P>
以老人的身份，似乎聊什么都不如怎么聊更能传达出某种信号，重视的信号，这也让此刻正在门外的两名战区司令恨不得贴着门扇听听两人的对话，韩劲如此苏元毅更如此。</P>
云慕喉结耸动，脑子里是各种可能的问题可能的应对，就差把老赵的生辰八字都背上一遍，后移民时代这种古旧的东西本来就少有人懂，但放在眼下的环境或许能够最好的解释自己的身手出处。</P>
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任何一个意料之外或之中的问题，而是老人从老款军用呢大衣之下伸出的枯瘦手臂。</P>
短暂犹豫之后云慕果断前倾着上身，伸出两手握住老人干瘦的几乎只剩指骨的手掌，只是一经握住才发现老人指力奇大掌心温暖，不由战战兢兢道：“大司令，您这是......”</P>
“呵呵。”</P>
老人身材本就并不魁梧，百岁高龄更是干瘪的如同一副骨架，只是在军大衣支撑下才显得饱满些，然而此刻厚重的呢质军大衣竟然无风轻摆，老人猛一抬头，云慕瞬间感觉自己的手掌正被无数条细小毛虫舔舐，酥痒非常。</P>
“坏了！”</P>
云慕心中一惊，表面似乎无动于衷但一瞬间的瞳孔微缩却被老人所洞察。云慕对这种热流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常年修习的气劲，苏静璇身上有，周继体内也有，但都不如老人醇厚如同实质。</P>
他虽然并没有表露任何体内存在气劲的痕迹，但常年气劲流转的经络畅通如高速公路，云慕知道不论自己怎么掩盖，老人都已经有所发现。</P>
“云慕？你的父亲姓云？”不需要再试探下去，老人收回手重新缩进军大衣，变回了一个慈祥的干瘦老头，微笑着道。</P>
“不......不是？”</P>
“哦？”老人眼中精光一闪。</P>
“我是跟我母亲姓，没见过父亲。”</P>
云慕并没有注意老人的眼神变化，父亲这个话题已经被人提及无数次，他也早就不再当回事，更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P>
自新历以来，伴随着人类生存星域的不断扩张，未知与风险同样加剧，那种一晌贪欢或者一次意外从此杳无音讯的事情太过普遍，共和国虽然依旧建立在传统的家庭关系上，但也没有人会去歧视这样的单亲家庭，而且从云慕自己的认知，以母亲的为人不会是第一种，大概率是父亲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提及父亲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P>
“一点印象都没有？”</P>
“母亲从没有说过！”</P>
云慕瘪着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在老人面前似乎不需要隐藏什么，也藏不住什么，老人单独留下自己肯定也不会是为了打听这些。</P>
然而老人只看着他，看着他淡然又不失锋利的眉宇，还有嘴角隐现的小小一枚梨窝，笑着说：“坐下聊。”</P>
云慕识趣地上前搀扶着老人坐到指挥室宽大的沙发上，并给老人拿来一个靠垫抵着后背，自己则小心翼翼只坐上半个屁股到侧边沙发。</P>
坐进沙发的老人显得更为瘦小，但却是他碰上的第一个能气劲外放的人，云慕心里其实也有很多东西想问，比如是不是有共同的渊源，还有没有一样的人，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些母亲那本小册子的信息，甚至那个生死不明的父亲的蛛丝马迹。</P>
不过一想到和老人巨大的年龄还是身份差距，云慕还是闭起了嘴，谁还能比自己母亲更清楚这些，既然她都不愿意说，自己贸然去找这个答案带来的未必是喜极而泣，更可能是复揭伤疤，不过令他开心的是老人的出现至少说明学姐是有可能学得会的，气劲外放不是独属于他的能力。</P>
这时老人微微昂起头，眼神似乎穿越这间屋子，看向了未知的远方，淡淡道：“想不想听一个故事？老头子我年轻时候的故事。”</P>
“大司令累不累？如果不累那我就想听。”</P>
云慕对老人的尊敬好像是天生的，就像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的外公，就算母亲对自己再好，和外公关系再差，他都会有意无意说两句外公的好话。说起原因，或许只能解释为他天生珍惜身边的亲人、朋友，当然和生命里某种缺失也有些关系吧，只是不方便承认。</P>
“不累，老头子我还没这么老！”</P>
老人声如洪钟将云慕逗乐了，确实有老人这么老的没他身体好，比老人身体好的在他面前谁敢称自己老，云慕端正坐姿竖起耳朵，简直比当初为躲避范小蕾在课堂装认真都认真。</P>
“大司令威武！呵呵。”</P>
“小崽子！”</P>
老人笑骂着，言语里竟然有了丝宠溺，连韩锦灏平时都得多个“兔”字，“小崽子”可是只有每年老人做寿韩家大聚才会听的到。</P>
“知道刚才看到那个小丫头的狙击作战我想到什么了么？”</P>
见云慕摇头，老人的笑容变得说不出的沧桑：“俗话说人定胜天，可胜天之人哪个不是天生，很多事情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根本无法勉强，就像这个小丫头，她的能力是可以锻炼出来的么？恐怕只能是天生，所谓后天努力无非是刨开覆土露出真金，而金子不会因为你的努力凭空出现。”</P>
云慕这一刻忽然想到了秦远山，还有秦远山提及的那个传说，于是他很自然的点了点头。努力提高的只是人的下限，天赋才决定一个人的上限，正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努力才显得那么重要。</P>
这些道理并不深奥只是有些残酷，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努力是他们唯一能掌控的能力，因而也是最不容亵渎的，显然老人讲这些并不是要否定努力，只是以老人的阅历都不得不接受某些自然法则。</P>
见到云慕脸上毫不生涩的认可表情，随之点头也不是假意配合，老人满意地笑了笑，眼睛里仿佛都是当年风华正茂的身影，缅怀着叹息一声：“一晃都80年了啊，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大头兵，在一次任务中碰上了改变我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