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4年7月21日
位于1区的律法厅的大门口,大量的记者早已急不可耐了,刚过7点,街上的行人便已经攒动了起来,不少人都是来围观看热闹的。
今天1区的律法厅需要集中审判案件,案件全都是由当地的5科治安管理所递交的,总计43个案子,有人猜测审判可能会持续半个月以上。
这样的事情是闻所未闻的,在几天前1区的律法厅公布了接下去会审理的案件后,马上记者们就嗅到了大新闻的气息,争先恐后的驻扎进了1区。
此时不少需要参加第一起案件的人已经过来了,区域所的10名议员,以及大量的国会大道上的商户们,议员们被5科起诉了多达23种越权行为,而商户们则被起诉占道经营,乱停乱放影响道路交通,以及拒不拆除,违抗5科管理等等11种违反了律法的行为。
而作为当地5科的代理诉讼官只是一名新人,但他的名字却让很多人熟悉,她是铂尔曼的女儿蕾蒂。
不少人都想要看看这位新人第一次在律法厅里担任如此重任究竟是什么样的,能走到哪一步。
很多人都想要看看,这个年仅21岁,在去年以第一的成绩通过行事科考试的少女究竟有什么样的能耐,毕竟她的父亲铂尔曼是律法协会的会长。
当地5科的人已经早就进入到律法厅里去了,只不过没有蕾蒂的身影,此时远处的地方一辆浅咖色的甲壳虫汽车缓缓的驶来,记者们马上蜂拥了过去,抽调过来维持秩序的5科的人马上开始过去组成了人墙。
“铂尔曼先生,请问你的女儿才刚刚入职一年而已,就能够接下这样重大的提诉,是否存在内部操控?”
“铂尔曼先生,请问你的女儿,这次究竟有多少胜算,面对如此多的提诉?”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铂尔曼只是微笑着,蕾蒂下车后抱着双手,刚打算掏出烟就被铂尔曼按住了。
“诸位,事实胜于雄辩,律法厅这次已经邀请了各界人士,包括一些记者朋友也可以亲临现场,所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好了诸位,我女儿得进去和法官交接。”
说着铂尔曼拉着女儿蕾蒂就走了起来,蕾蒂十分火大的斜眼盯着记者们,冷哼了一声。
“本小姐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本小姐可不是来玩的,更不是因为是你的女儿,才能够接下这一切的。”
铂尔曼揽着女儿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了蕾蒂,本来这么大的案子,你是没有资格接手的,只不过你们科长很看重你。”
蕾蒂笑着说道。
“本来就是,我去年一整年的胜诉率是百分百,我才不管人家怎么说。”
蕾蒂和铂尔曼跨入了律法厅后,父女两拥抱了下,铂尔曼拍了拍蕾蒂的背。
“好好加油。”
蕾蒂点点头朝着左侧的通道过去了,很快就进入了交接室,几个法官都在,妮雅翘着二郎腿,抱着双手靠在座椅上。
“来了小丫头。”
“妮雅大人,感谢你能够信任我。”
妮雅点点头,蕾蒂开始过去,和法官们交接起了一些材料来,妮雅挠了挠头,对于律法这种事自己是一窍不通,甚至能凭空编造一些律法出来,在妮雅月初上任头疼的那几天里,吉恩适时的推荐了蕾蒂,所以妮雅才能清楚的知道,律法要怎么使用。
那段时间里妮雅和蕾蒂交流了不少东西,好歹开了一个好头,蕾蒂看过了妮雅给她的一些案件后气恼不已,非常火大,表示一定要把这些通过和解没有承担对应律法责任的家伙们送入监狱。
半个月来,妮雅这边不断的逮捕一些人,递交资料,蕾蒂则仔细的整理着这些资料,从那时候开始蕾蒂基本就住在了1区的5科里,每天都在忙碌着,短短的半个月就把43个案子的起诉材料准备好,在前几天由妮雅直接递交了上去。
1区律法厅里的法官们当机立断,直接把审理的时间提上了日程,定在了今天,从今天开始一直审理这43个案件,直到结束,因为这件事已经在社会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1区一直以来都是最为稳定的,只是突然间冒出了那么多的案件来,这让整个行事科,包块议员都极为难堪,国会已经向外界宣布,会优先处理这些案件。
这样的事情是史无前例的,如此多的案件由同一个科所起诉,而且很多案件还有相关的联系性,这些联系性也多亏了蕾蒂,清楚清晰的用图表罗列整理了出来,其中的相互关系,所以法官们才很清楚的看到了案件只见的联系性,才能够如此快速的开始审判。
妮雅对于这个一出生就顶着光环的小丫头一开始并不看好,但吉恩在和自己喝酒的时候,多次提到过这个丫头,这一次更是直接推荐了蕾蒂,妮雅便打算让这个丫头尝试下。
短短半个月的相处,妮雅有些喜欢这个丫头,她做事很认真细心,总是会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想法,以及对于律法的问题,异常的执着,甚至会当面批评自己的一些做法,很可能会毁掉律法的公正性。
妮雅多少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的海德拉案件会造成如此大的问题,以及后来姐姐为什么无法被原谅,这一切都是为了构建一个有序的社会,即使很多人在这套规则中,可能会失去一切,但如果无法保证这种有序,律法便无法生存。
妮雅也逐渐的明白吉恩作为坚实的守序者的初衷是什么,建立一个有序而文明的社会,而律法作为这个社会中衡量一切的标准,这个标准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的,而怎么去使用这条标准,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
混乱无序的社会,妮雅见识过无数次,特别在底层的时候,当行事科开始无作为的时候,社会的秩序就会混乱,而混乱的秩序会影响很多事物。
即使现在律法沦为了不少有钱人的武器和工具,但律法依然是在作为的,正因为有律法作为,所以权钱阶层才无法更进一步的迈进,而现如今只要管理者能有所作为,就能够让律法的天枰稳定下来,这是妮雅最近思考得最多的一件事。
这么多牵扯广泛的案件,43个案件不是小数目,之所以会出现这些问题,是因为管理者在当时利用钱权把事件隔离在了律法之外,而现在妮雅又把事件拉回到了律法之中。
“感谢诸位的理解和配合,我相信未来律法会更加的完善的。”
蕾蒂鞠了一躬,法官们离开了,蕾蒂欣喜的看向了妮雅。
“妮雅大人,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蕾蒂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律法大全来,一本老旧的纸质书,蕾蒂夹在腋下,微笑着说道。
“这是我的战场!”
妮雅举着手起身握了过去,蕾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马上8点第一个案件就开始了,区权所并没有起诉妮雅妨碍正常经营,反倒是妮雅起诉了他们越权以及私下与商人们达成协议进行幕后钱权交易的事。
“第一个案件争论的焦点,是是否他们的行为,有影响到行人的通行,以及车辆的通行,这一点你做的很好妮雅大人,真的很好,如果你当时没有这么做的话,或许就来不及了。”
两人微笑着一起离开了房间,随后来到了律法厅里,此时律法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还有10分钟就会开始,法官们已经坐了下来,还在看着光影屏幕上的案件,当地5科的两名小队长以及一些科员已经坐在了提诉席上,妮雅和蕾蒂走了过去。
现场的气氛显得非常严肃,对面的律师团是城内比较著名的金牌律师们,只不过此时他们的脸色也较为凝重,因为他们知道输定了。
这个案件本身并不复杂,而争论的焦点他们也非常清楚,即使能够让当地的不少居民保持口径一致,但却无法保证全城的人口径一致。
所以这个案子就只能够尽可能多的为议员们开脱,尽可能降低这个事件对他们的影响,但无论如何影响已经产生了,一旦败诉的话影响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律师们很早就和商人们商量好了,并且已经选好了一名议员作为这次事件的责任人。
8点整,审判开始了。
法官们率先对案件进行了简单的陈词,随后便让原告方发言,蕾蒂马上站起身来,开始一条一条的列举了起来,关于起诉的点的前因后果,条理逻辑都相当的清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请原告方递交证据!”
蕾蒂马上双手按在了桌子上,自信的笑着说道。
“我们搜集了总计3万名近半年来到访过国会大道者的证词,其中8成认为路边的设施已经影响到了他们通行,这其中包含了各行各业的人,其中1成认为会有一定的影响,还有05成的人认为还好,最后05成人认为没太大影响,偶尔会有影响,但没有任何人认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以上,根据事实证据大多数人认可原则,是基于主观体验后的认知,所以足以证明影响是存在的,我们使用了一个软件进行了3万人的调查,而如果被告方还需要更大的数据,我们可以调查为期一年甚至两年来的数据。”
蕾蒂说着,对面的律师团此时脸色已经铁青了,首席律师有些惊异,因为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调取了那么多人的证词意见,自己这边只是准备了第一大道附近的居民,只有500人而已,但这都是当地的居民,虽然当地的居民更加有发言权,但道路是公众设施,璀璨城每一个合法公民,都有权利享受,这是写入宪法里的东西。
为首的律师在法官发问后,马上表示认可,并且表示没有任何补充或者反驳的地方,他感觉到了对面丫头的可怕,一旦自己辩驳的话,便会有违宪的嫌疑。
区权所授权给商人们能够延伸店铺占用行人道为了提升区域内经济税收的文书已经被实际证明是越权行为,审判进展得很顺利,议员们的律师也都承认了这样的越权行为,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反驳。
而一些议员们也当庭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没有任何的解释或者掩饰,以及把责任推给别人。
“好了,接下去是我代表1区第5治安管理所提出的一番疑问!”
蕾蒂站到了法官前面的台子处,调出了一块光影屏幕,而后鞠了一躬。
“法官大人,基于议员们明知道是越权违法行为,但依然还是给与了国会大道的商人们延伸店铺的授权文书,真的是为了提升当地的经济吗?根据我对过去两年来国会大道整条街道的税收来推算,两年来所有店铺的营业额平均增长值为每个月7到11之间,年增长值却不到50,按照每个月的营业增长值来计算,年增长值最少都会80才对,而这少掉的30究竟到哪里去了,请被告方能够回答我的疑问!”
马上被告方的首席律师便站了起来。
“根据税务律法规定,议员们是有权利向区域内征收特定的税费的,这是为了建设区域而做出的弹性修改,蕾蒂提诉员所疑惑的这30,实际上是区权所向商家们征收的一笔帮助区权所建设区域内经济的税款,并没有实际违反任何的律法条文,这是我们这边的明细!”
蕾蒂马上笑了起来,接着问道。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因为有了这笔商人们同意缴纳的划到了区域特种税里的金钱,区权所才给商人们提供了种种便利,请问法官大人,这样的交易,是否可以称之为钱权交易!”
“蕾蒂提诉员,请不要无端揣测,这可能会构成诽谤!”
蕾蒂马上微笑着说道。
“我只是基于事实情况提出的推论,那么请问除了允许商人们进行店铺延伸,以及在主干道停放车辆外,这笔税金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建设!我需要具体的明细。”
一时间首席律师慌了神,他的脸色铁青,这份明细虽然有,但根本拿不出来,一旦拿出来就完蛋了,贪腐的罪名会直接落实。
此时首席律师旁边的议员吞咽了一口站起身来。
“我承认,这笔和商人们协定的税款,是以让他们延伸店铺,以及能够在街边停车为前提条件收取的,我为我的越权违法行为感到非常抱歉,非常的抱歉,对不起!”
议员马上深深鞠躬,惭愧的不断说着对不起。
“法官大人,虽然被告方当庭承认了罪行,但我想要就刚刚的问题,进行深入的讨论研究,这笔收缴的税款明细,我希望被告方可以提交出来。”
首席律师怔怔的看着蕾蒂,他原本觉得只要承认了罪行,对方应该就会松口,不会深究下去,只是没想到对方死死的咬住了,丝毫不留任何的情面。
现在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一旦明细提供出来的话,原本的5科,以及现在的7科和9科都会被牵扯进来。
“我申请暂时休庭!”
马上首席律师便开口了,最终法官认可了,宣布休庭20分钟。
妮雅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痛快的看着对面一群狼狈不堪的家伙们,笑了起来。
“赵松,我知道你挺难过的,但现在”
一名议员看着刚刚当庭承认了罪行的议员赵松,他此时捂着脸颊,前途尽毁的他现在还必须抗下更大的罪名,擅自挪用税金的罪名。
十年起步的罪行,这还不算,以后永远无法参加议员选举,其他议员们都脸色凝重的看着赵松,律师们还在想办法,不可能和对面进行任何交涉的,对方根本不会给他们一点机会的。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说辞,援助金或许是一个更好的说辞,但援助金往往涉及到更多的东西,牵扯到的范围更加的广,而援助金是在个人或者机构需要帮助的时候,律师团队们已经进行过各方面的调度,始终没办法找得到1区的区权所有需要用到援助金的地方,因为分配到1区的税收是非常多的。
一旦对方调查的话,援助金是不存在的,最后还是会回到贪腐的问题上来,这样的案子自从有了援助金这种制度以来,这个律师团队还是第一次碰到。
“我知道了,我会揽下一切的。”
“赵松,真的很抱歉,抱歉了,你放心,只要能够把这笔钱还上,你最多三年就可以获得假释,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赵松嗯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承担这一切,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人都有家庭,自己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以及在自己成为议员之前,这些人都帮过自己。
审理再次开始了,而这一次一开始赵松就主动承认了一切,包括自己挪用了这笔和商户们收取的特种建设税金的事,以及自主的提交了一些东西作为证据。
审判结束了,在蕾蒂愤怒的嘶吼声中结束了。
“好了好了不要激动,还有接下来的案件的!”
蕾蒂怔怔的看着开始离去的议员们,指着他们嘶吼道。
“你们这群败类,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一个人来承担,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做法吗?”
“蕾蒂提诉员,如果你怀疑其他议员和此事有染的话,请你下一次再提起诉讼,拿出相关的证据来。”
蕾蒂瞪大了眼睛,但手被妮雅死死的拽着,此时铂尔曼来到了情绪激动的女儿身前。
“够了女儿,已经足够了!”
整整一天,临近6点的时候,第6起案件结束了,蕾蒂仿佛是发泄着早晨第一起案件的不满一般,全天火力全开,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彻底让每一个案件的律师们都哑火了,很多被告都是当庭承认了罪行,直接被当庭宣布罪行。
“我已经让食堂里的人今天弄得丰盛一些,待会我们好好喝一杯,然后明天一早你还得继续参加庭审,而我则需要去监督他们拆除那些占道的设施。”
蕾蒂有些不甘心,心情非常的复杂,今早父亲和自己说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这是蕾蒂没有去思考过的,只不过蕾蒂打心底里不认同这些东西,因为明明可以更好的,但却戛然而止了。
妮雅带着蕾蒂刚走出律法厅的瞬间,外面便爆发出了大量的声音,人墙的外面,不少愤怒的市民们已经站在了外围,不断的朝着11科的起降机这边扔一些东西,11科的人已经竖起了盾牌来,蕾蒂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明明他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些事才对,为什么”
妮雅拍了拍蕾蒂的肩膀,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递给了她一根烟后,蕾蒂用念动力点燃,吸入后咳嗽了几口,这是吸烟的第19天,是和妮雅接触后才开始接触的。
“就是因为清楚,但却无能为力,但现在他们至少看到了一点希望,你做的很好,这半个月来!”
此时妮雅注意到了11科正在护送着犯人,和8科进行交接的科员们中,有一个熟悉的男人,妮雅快步的跑下了台阶。
“哟,很巧啊!”
嗖
一枚玻璃瓶砸了过来,妮雅接在手里的一瞬间暴怒的跳到了起降机上,调出科扩音设备。
“你们这群混蛋,审判已经结束了,犯罪者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如果谁再敢扔东西,老娘立马逮捕他,以暴乱罪直接送到外面去。”
妮雅的怒吼声瞬间让不少外围的人停了下来,他们完全愣住了,妮雅马上指着对面的人群说道。
“如果你们过去有任何目击到,却没有得到处理的案件,可以到5科来找老娘,老娘一定会调查的,请你们不要再扔东西了,这是律法厅,不是集市!”
扔东西的行为停止了,妮雅从起降机上跳了下来,李昂微笑着按着帽子,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