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讨论了好一会儿有关“昏睡症”的事情,决定今天放学后去教堂洗澡的时候,顺带便问问郁波的看法。
“哦不对,”郁璐颖忽然又想起什么:“我今天晚上有社团活动呢,等过去教堂那边,估计舅舅都已经出去了。”
“他一个牧师,大晚上的不在教堂祈祷,出去瞎跑什么呢,又不是玩盗贼的。”肖尧随口道。
“说什么呢你啊?”郁璐颖嗔道。
“我就是说,你们那个破管弦乐团水平太次了,”肖尧道:“你去参加太埋没你的水平了,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郁璐颖说:“玩的是社交懂不懂啊?”
“唷,我还以为你这种高岭之花不需要社交呢。”肖尧乐了。
“谁能不需要社交啊?”郁璐颖反问道:“天天围着你一个人转,那人不是废了吗?”
“哈,”肖尧说:“有道理啊。”
“再说了,”郁璐颖气哼哼道:“我们乐团的水平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啊?现在是这学期排新曲目,还在磨合阶段好伐?”
“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肖尧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无聊地趴在了桌面上。
他的一条手臂像一条蛇颈龙的脖子耷拉在桌面上,一边脸颊紧紧地贴在蛇颈龙的脖子上。
“好累啊,”肖尧嘟哝着:“清蔚周一滑板社,周五街舞社,你周二周四乐团排练,我全都得陪着。周三咱俩还得一起去参加历史社团,这一周愣是没一天能准时放学回家。”
“你过去点,都越过三八线了。”郁璐颖没有接肖尧的话茬,只是用手肘顶了一下蛇颈龙的脖子。
蛇颈龙并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深入敌军腹地。
“拿圆规戳你了啊。”郁璐颖警告道。
“你自己不怕疼你就戳呗。”肖尧懒洋洋道。
“无赖。”郁璐颖嘟哝道,椅子稍微往左边去了点。
“几年级了啊,”肖尧说:“咱都高二了,还玩这种快乐家家车小学生把戏,还三八线咧。再说了,咱俩谁跟谁啊,什么关系啊,还——”
“有什么谁跟谁的啊?”郁璐颖反呛道:“不就是一般同学吗?”
“是是是,一般同学。”肖尧拉长声调道:“你借过我的橡皮,我看过你的日记。”
“你女儿可说了,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郁璐颖道。
“什么狗屁谬论。”肖尧点评道。
郁璐颖没再理他,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眼前的作业。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肖尧的脖子又支了起来,手托着下巴,眼望着郁璐颖轻声唱道:“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看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鳖载着理发店。哎,咱们诗社已经又拉到三个人了吧,”郁璐颖边写作业边说道:“算上咱们三个,一共六个人,只要再拉到一个人头,就能达到复社的最低人数了吧?”
“人头应该好办,等会下课我带你去问问新高一的那个谁。”
“谁啊?”
“就那个谁,给沈……清蔚写了一首歪诗的那个人。”肖尧道。
“无语。”郁璐颖说:“你是真不怕引狼入室啊?”
“什么叫文化自信啊。”肖尧道。
“随便你吧,关我什么事。”郁璐颖嘟哝道。
“关键还不是人头——你们两个的三个社团一共占满了四天时间,加上历史社团,我已经不知道该把诗社的活动时间放在哪天了,我想参加合唱团都没办法——而且还少个指导老师。”肖尧道。
“指导老师好办,我应该能说得动袁老师,”郁璐颖轻咬着自己的笔帽:“时间……时间就放周三历史社团的后面吧,应该能挤得下。”
“哦,让其它几个社员等我们参加完历史社啊?”肖尧无力吐槽。
“历史社的时间又不长的咯,一堂课时间而已。”郁璐颖轻描淡写道。
“行吧行吧,”肖尧道:“真不知道搞得这么累干嘛,我的命好苦哇~被你们两个拖着走,简直要被拖死了。”
郁璐颖不理睬他的牢骚,继续写着自己的作业。
“难道说这就是双妻侠的宿命吗?”肖尧故意这么讲。
郁璐颖继续不理他。
“哎,可能有两个老婆就是这样的吧,”肖尧轻叹着,继续试探郁璐颖:“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侬晓得就好,”几秒钟后,郁璐颖头也不抬地轻轻说道:“就别抱怨了。”
见郁璐颖没有吐槽和反对他“两个老婆”的逆天言论,而是呈默认的态势,肖尧的胆子瞬间又大了起来。
自从“分手”近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伸手抱住了郁璐颖。
少女没有惊叫,没有推开他,没有挣脱他的怀抱,更没有反手给他一巴掌——这给了肖尧更进一步的信号。
她转过脸,目光越过肖尧的肩膀,看了看教室的外面,然后才平静地看向肖尧:“又干什么?”
那模样像极了罗家英所饰演的唐僧对孙悟空说“又干什么?”
肖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喉咙干涩,心也狂跳了起来。
郁璐颖的好态度给他释放了一些积极的信号,况且他已经太久(其实也就半个月)没和她有什么肢体接触了,再加上是在校园班级这种地方(实属首次),颇有一种禁忌带来的刺激感——以上的诸多原因都令他感到紧张。
他伸手托起了郁璐颖的下巴,后者还是没有任何反抗。
肖尧快速地回头瞥了一眼教室外面,随后转回头,一点一点地侧头靠了过去。
十厘米,七厘米,五厘米,三厘米。
这是郁璐颖拒绝他的最后机会了,可她只是像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不躲闪,不阻挡,不迎合,也不闭眼。
她只是瞪着那双原本就大大、滚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肖尧看。
一厘米。
郁璐颖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脖子也往后缩了半厘米。
但是这些细节都没有被肖尧注意到,因为他听到黑板右上方校园广播里所传来的,天杀的下课铃。
上了这么多年学,肖尧第一次如此痛恨一段下课铃。
隔壁两边的教室里和走廊上立刻传来嘈杂的喧哗声,肖尧和郁璐颖两个人下意识地分开,面对课桌,正襟危坐。
约莫过了大半分钟后,郁璐颖开口道:“你不是要去拉那个谁进诗社吗?准备什么时候去?”
肖尧和郁璐颖在预备铃响起之前,找到了高一(3)班的淋雨,啊不是,林宇同学。
“你们找谁?”林宇好奇地问他俩:“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