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烦啊!”沈婕嚷嚷起来:“好痒啊!”
痒?什么虎狼之词?肖尧想。
“什么痒?”肖尧说:“哪儿痒?”
“哪儿都痒,”沈婕说:“可能是没洗澡的原因——你不痒吗?”
肖尧品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沈婕:“不痒啊。”
沈婕沉默了一下,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你是不是真的偷吃了?”
?这是什么发散性思维?逻辑关系在哪里?
“哎呀没有,这不是开着空调嘛,你痒可能是被蚊子咬了,我给伱看。”肖尧伸出手,指尖顺着沈婕的后颈往下轻抚,尝试寻找不应有的突起。
仿佛为了证明肖尧的话,他立刻听到了耳畔蚊子那种“嗡嗡”的叫声,由远及近,遂本能地抽回了手,凭直觉“啪”地一拍。
也不知道击中没有?
三秒钟后,这只母蚊子用嗡嗡的嘲笑声,回应了肖尧的疑问。
嘿,我这暴脾气……
“就算有蚊子,难道蚊子不咬你吗?”沈婕异议道。
“不知道,可能是我ab型血口感不好。”
“你还懂这个呢?什么血型口感好?”
“o型啊。”
“……我就是o型!真倒霉!”
这地方你选的嘛,老婆大人——肖尧心中揶揄,但知道不能说。
“那,我先下去给你买电蚊香,明天咱们再去买个蚊帐,那个最管用。”肖尧坐起身来。
“你也起来干嘛啊?”
“我去洗澡啊。”沈婕说:“这个点应该没人了——你也要去洗澡。”
“行,走吧。”肖尧说。
“想什么呢?分开洗,这儿住着那么多人,我不想给别人看笑话。”沈婕告诉肖尧:“而且你先去买你说的蚊香。”
“欧。”肖尧说。
少年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裤,下了楼,走到一个夜市摊点那儿,竟然又看到了先前碰到的渔网袜少女。
“嘿。”那女孩儿又主动给肖尧打招呼。
“嘿。”肖尧说。
“这么巧啊。”少女道。
“啊……是啊。”肖尧问:“你们这哪儿有超市便利店啊?”
“便利店走前面右拐。”渔网袜少女悉心地给他指了路,肖尧致谢,刚要离开,却又被搭讪了。
“小阿弟,你住在202是吗?我201,就在你们斜对门。”渔网袜少女道。
“啊,是啊,这么巧,那我们是邻居了。”肖尧巴巴地说。
少女笑而不言。
“我姓肖,肖尧。”肖尧忽然觉得,应该礼貌性地自我介绍一下。
“李逍遥?”少女的颜色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没有李,就肖尧。”肖尧说。
“你叫我美玉就行了,买烟的话提我名字,不然他看你面生给你掺假。”少女道。
“啊,谢谢你了美玉……”
肖尧与美玉告了别,按照她的指示找到了那家24小时便利店。既然不打算买烟,也就没提美玉的事。
他拿了蚊香,又带了几罐冰镇的碳酸饮料。结账时感觉有点贵,这蚊香明摆着是宰客价,又后悔自己没有提美玉了。
他望着夜班男店员身后货架上的烟,装作忽然想起什么的说道:“对了,美玉姐让我帮她带盒烟。”
“哦。”夜班男店员脸上原本那种月经不调般的表情消失了,样子亲切了不少,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盒烟,然后看了看肖尧拿的蚊香,拿起它去了柜台外面的货架,带回了另外一种蚊香。
“这个好用。”他把新拿来的蚊香交给肖尧,然后重新算了账。
多买了一包烟居然还少花了5块钱。
刚回到二楼的吧台那,就听到沈婕站在卫生间门口叫他:“肖尧,你过来。”
少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沈婕一手捏着自己白天所穿的长裤面有忿色,心里便咯噔一声,顿感不妙。
肖尧硬着头皮,忐忑地走上前去:“怎么啦?蚊香我买回来了,是店里最好的,还买了喝的,你喝不喝?”
沈婕伸出手掌——果不其然,上面是两团白袜子。
说是白袜子,其实已经是灰蒙蒙的了:两只袜子一只正一只反,都是干巴巴且皱巴巴的,似乎因为缩水的缘故,看起来有点小。袜子上很多地方都起了球翻了边,肖尧甚至还看到了一处白天没有看到的小小破洞。
“谁的?”沈婕问他。
肖尧张了张口。
自己怎么老犯这种错误?上次是揣着沈婕的袜子被郁璐颖看到,这次……
他颇有些理直气壮地,小声答道:“还能是谁的……”
“行啊,”沈婕冷笑道:“年纪不大,口味是越来越重了啊。还说没有偷吃?”
“?”肖尧道:“这说的什么话,你听我解释好伐?”
肖尧语无伦次地,用极快的语速开始解释。
原来当时在河边的时候,肖尧帮郁璐颖穿鞋时,郁璐颖就把湿袜子扒了下来,拧干后擦拭了自己的小脚丫,这才往鞋里伸,以免弄湿运动鞋的内部。
这可怜的被人糟蹋完又当成抹布用的小袜子,当场就要被她的女主人丢弃,肖尧于心不忍,抢救了下来,硬说洗洗还能穿,说自己带回去洗,就这样,到了他的裤袋里。
没想到竟然都有破洞了,那看来是没救了,肖尧想。
“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了,”沈婕认真听完了他的解释,才说:“不要解释,我不想听,也不想和你吵,更不想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是什么理由——但是至少碰了脏东西不要带回来。”
肖尧一下子没忍住,脱口而出道:“什么脏东西啊?一会儿小贱人一会脏东西的,给点尊重好不好?人家怎么说也是鞍前马后,殿堂内外都为了营救你出了力气的。”
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冲动了,今天这一顿吵大概是免不了了。
刚要认怂,沈婕却率先开口道:“急了?我说这袜子脏,有错吗?什么鞍前马后救我,那要不是我去救她,她早都化在你们那个姚老师的殿堂里了呢。”
“所以啊,”肖尧说:“你俩是过命的交情,姐妹情深哪能因为一个烂男人反目呢,还是赶紧找机会和好吧。”
沈婕把两团袜子拍到肖尧的手心里:“脏东西就交给烂男人自己洗吧,我才不帮她洗呢。”说了这话,便提着肖尧的长裤,重新返回了卫生间。
“你在干嘛呀?给我洗衣服?”肖尧伸头看了看。
“是的呀,少爷,你不是都看到了。”沈婕一边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放进洗衣机里,一边拿出了洗衣粉。
“浅色的衣服和深色的衣服要分两拨洗的。”肖尧提醒她道。
“知道了。”沈婕说。
“你怎么会用洗衣机的,大小姐?”肖尧走到沈婕的身后,轻轻地环住她的腰。
“洗衣机是什么我学不会的高科技吗?讨人厌。”沈婕把洗衣粉往洗衣机里倒。
“不是,我就是特别感动,真的。”肖尧真心实意地说。
“心里有数就好。”沈婕低语道。
他感动的当然不仅是沈婕正儿八经开始钻研起“下人”的活,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一肚皮的怨气下,她都没有和自己争吵或者冷战,甚至继续试图履行“妻子”的职责。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生出担心来,生怕气球哪天戳爆了,场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你回去把蚊香点着,先睡吧,这里我来。”肖尧说:“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知道我爱你。”
“行了,行了。你记得洗澡,内裤给你放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