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严格定义的话,贺新应该就是一个体验派的演员。当年拍《乔家大院》时,有一场乔致庸打老婆的戏。当时拍摄渐入佳境,他入戏很深,这场戏更是全身心的投入。
当导演一喊“开始”,就只见他一手夹着蒋琴琴,另一只手猛拍她“屁板子”,许是手感太好了,他越拍越起劲,蒋琴琴疼得哇哇乱叫,剧组里的人都说:“蒋老师演得太逼真了!”
晚上回到宾馆,蒋琴琴强忍着不适,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臀部居然被打青了,连坐都坐不下。
第二天,正好拍陆玉菡与丈夫冲突的戏。在对戏的时候,蒋琴琴恶狠狠地对贺新说:“我特别想咬你一口。”
贺新毫不知情,连忙道:“好啊,这个更逼真!你一定要真咬,让我流泪,我这人平时忒不爱流泪。”
结果导演一喊“开拍!”就见蒋琴琴跟一头小豹子似的扑上去抓起他左手小臂猛咬,贺新疼得龇牙咧嘴,根本就不用演顿时就眼泪汪汪。
等到导演喊停,他的小臂上早已留下两道深深的牙印,甚至还冒着血丝。
虽然这一口没在他手臂上留下瘢痕,但足够让他记忆犹新,眼前这个看似温顺的女人,发起飙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松文的调教能力不错,加之这些龙套多少都有点表演的基础,第二遍下来,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各种诧异、惊愕、惶恐都生动。
“卡,好,不错!”
刘姜很满意,虽然张松文是他推荐来的,但他可不敢当着贺新的面有半点糊弄,总算自己的这位小师弟没给自己掉链子。
其实会表演和会指导别人表演完全是两回事,张松文在北电当了几年的表演老师,在这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贺新看着也觉得挺神奇的。龙套不需要走心,只是要按照根据剧情做出合适的反应,不让人觉得出戏就OK了。但如果让他在短短几分钟内指导这么多人,说实话他肯定办不到。
看得出来张松文在指导龙套的时候走的是表现派的路子,表现派最大的特点就是准确,立竿见影。不象体验派永远要追求那种感觉,只要达不到那个点,表演就会有瑕疵,缺乏爆发力。
贺新发现剧组有时候确实需要象张松文这种表演指导,足够专业且省时省力。
下一场就是贺新、蒋琴琴和张松文三个人的戏,也是张松文本人在戏里唯一的一场戏,他很认真,开拍前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把戏默了一遍。
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布置,蒋琴琴坐的小桌上摆上一罐红牛饮料,商标正对镜头,然后又在她包里塞了几本大红封面百合网的文件夹,再配上她左手造型别致的宝格丽的手镯,右手宝格丽手表,另外还有最新款的三星智能手机。
没办法,这些都是金主爸爸,甚至现场还有他们的工作人员盯着,都需要镜头一一照顾到。
“A!”
镜头先给到蒋琴琴手里那台新款的三星手机,只见她打开通讯录,熟练的调出靳小令的号码,点了一下拨出。
正面中景。
“哎,怎么着,还象那么回事吧?”
看到来相亲的那些男人纷纷落荒而逃,蒋琴琴一脸得意的对着电话讲道。
为了配合她的表演,电话那头薛家宁真的在给她搭戏:“还要怎么象啊,都弄的鸡飞狗跳的了!”
“咯咯咯……”
镜头里的蒋琴琴捂嘴笑的花枝乱颤,也正好在镜头前展示一下戴在右手晚上的那只宝格丽的手表。
“等着我啊,这就出来。”
讲完电话,她正欲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走人。
这时贺新入镜,他背手拿着夹着玫瑰花的《志摩的诗》,笑眯眯地俯身探头:“唐微微吧?”
“你是……”
蒋琴琴微怔,抬头问道。
“杨年华,百合网上认识的,还记得吗?”
他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摆。
“杨年华?”
蒋琴琴想了半天,只得歉意的笑笑:“对不上号了。”
贺新随意的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插着裤兜,笑道:“估计你也对不上号,这么多人凑一块儿相亲!”
蒋琴琴顿时一脸尴尬,自己装孕妇,就是想把人都吓跑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留下,只得讪讪的笑了笑:“坐吧!”
“谢谢,不坐了。”贺新摇摇头。
接着又笑道:“你真挺英勇的,挺个大肚子出来相亲!”
“是啊,孕妇不能相亲啊?”蒋琴琴仰头朝他笑道。
对于这场戏,因为是杨年华和唐微微的第一次见面,之前在剧本围读的时候,贺新跟蒋琴琴就讨论过。
从杨年华的角度,有几层意思,第一个就是他隐秘富豪的身份,出来相亲本身就带点游戏风尘的意思,看到相亲对象是个孕妇,心态上更多是好奇。
还有一层意思,曾经前妻瞒着他堕胎离婚,是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于是更增添了一丝同情的心理。
而站在唐微微的角度,她本身就是装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她装孕妇的目的是为了不想失约,同时又避免尴尬,让相亲的人知难而退。如今遇上个没被吓跑的,多少也有点好奇。
“能,不是不能!”
贺新眉头一挑,收敛笑意,诚恳的劝道:“就是劝你慎重一点,既然有了孩子,能挽回就挽回呗!”
蒋琴琴眼珠转了转,首先一个感觉就是这人真逗,于是故意道:“我为什么要挽回啊?”
“为了孩子!”贺新语重心长。
“孩子?”
蒋琴琴顿时笑了起来,捋着长发,轻描淡写道:“孩子不要了呗!”
贺新神情一垮,刚才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他心中痛处,顿时失去了再跟对方交流下去的兴致,拿起桌上的书,临走忍不住哂笑一声道:“真是希望你能再慎重一点。”
切!
蒋琴琴同样是一脸不爽,朝他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正准备再次收拾东西走人,突然就看到一个人影窜过来:
“要!这孩子我要,我不在乎!”
只见穿着一身西装、大背头的张松文拿着同样夹着玫瑰花的《志摩的诗》蹿到蒋琴琴面前。
刚刚准备的走的贺新此时也回过头来。
“啊?”
蒋琴琴一脸懵。
“哦,是这样的。”
张松文放在手里的书,坐到她面前:“您刚才二位的谈话呀,我都听见了。”
说着,就见他双手在桌子底下捏着,看了看旁边,往前凑了凑,一脸不好意思道:“我……不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