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雪花飞舞,天地间浑然一色。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雪花遍布山川田野,以广袤无边的圣洁一一退尽斑剥杂乱的庸俗和自我的封闭。阵阵朔风的凛冽拂过胸腔脏腑,以冰封沟壑的冷酷一一冻结贪婪堕落的私欲和罪恶的念头。
一个圣洁无邪的世界宁静人的心志,感受到人与自然和谐相依的无限美好。瑞雪所兆的丰年呵,即是人生的安康和幸福,心灵的纯洁和高尚,汗水的苦涩和甜美。
雪为大地盖上“棉被”,使大地安祥的入睡。她为湖水送去白沙缕衣。她为大地送去洁白的嫁衣。陶渊明说:秋月扬明恽,冬岭秀寒松。
冬,人们好像来到了一个幽雅恬静的境界,来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童话般的世界。松的那清香,白雪的那冰香,给人一种凉莹莹的抚慰。千树落叶,万花凋谢。但是,在严酷的寒冬,在大雪纷飞、冰风呼啸中,红梅、白梅、墨梅、金梅,还有山茶花、水仙花,迎风花开,尽展风采。
一个女人,一个伟大的女人,她即将要成为母亲。临产,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既是幸福的期盼,也是痛苦的磨砺。
凤姐躺在炕上,原来的安祥、柔和、端丽的她,在剧烈的阵痛里脸色苍白。她那遍体可怕的青色与紫色的筋脉,如同小青蛇,都在薄嫩的皮肤里暴涨着,似乎想要冲破皮肉似的牢笼,爬到外面的世界看个究竟。
窗户纸被强劲的北风刮得哗啦哗啦地山响,屋外的鹅毛大雪铺在大地万物上,一层一层又一层。
产房内,她脸上豆大的汗珠如同小精灵悄悄地钻出来,又悄悄溜的无影无踪。
难受,疼!她的四肢与躯体猛烈的抽搐、奋挺、纠结、抗争。
难受,疼!她的眼睛,一时紧阖,一时圆睁。原来明媚的眼睛,现在泪眼朦朦,浑浊不清。
难受,疼!原来有血有肉的嘴唇,现在干裂、灰白。她的嘴在颤抖着,撅着,扭着。
难受,疼!原来一头的秀发,现在散乱在嘴边、胸前,枕边,象揪乱的麻线,有一缕被拽掉的乱发还捏在手指间。
“胎位不正,难产。”接生婆说道。这对于产妇来说是最大的不幸。
她又要进行生与死的最后较量,在危崖的边沿上,在台风的旋涡里,她不绝望,拼命抵抗着,搏斗着。
死神在向她逼近,张着狰狞恐怖面孔嘲弄她,有一只魔爪要抓她的心灵。
现在她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疼,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生婆面无表情地说:“她快不行了,她没有力量来催生肚子里婴儿。”
突然,她的灵魂里冲出来一首古老的歌谣:漳河水,波涛涛。前浪东逝水,后浪展风骚。荆棘路,莫逍遥。闯过生死关,前方是生道。
她猛得一惊,全身抖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