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巴利斯坦沉着脸道。
又走了几十米,他们发现第二具尸体,食腐动物将他拖了下来,遗骸在枯黄草丛里散了一地,有根破烂的绳圈挂在枝杈上随风摇摆。
一个十来岁孩子被绊了一下,差点栽倒,结果从土里刨出一个半盔,死人的脑袋就在里面,腐肉间爬满蠕动的蛆虫和黑色的小甲虫。
头盔顶上还有狮头徽记。
“狮子的头盔,上好的钢,”魁梧汉子把头盔拿过来,在树干上磕掉腐烂头颅与虫子,“没有锈迹,也没凹痕,洗干净了还能用。”
再往后,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具或多具死尸,一直到路口,绵延近一公里,差不多一两百具尸体。
它们悬挂的树杈上,脖子套着绳圈,浑身肿胀,脸颊被乌鸦啃食,吊在树下晃来晃去,人人口中都塞满了盐。
很多人胸口缝有纹章,冰原狼、斧子、箭和鲑鱼、一棵松树、一片橡叶、矮脚公鸡、一只野猪头
北境、河间、西境各家贵族的徽章几乎都能在这儿发现。
“七神在上,他们都是逃兵,聚在一起成了土匪?”白骑士面色难看道。
“这些便是洗劫盐场镇的人,被塔利伯爵抓捕,吊死在这片林子,以警告其余土匪。”瘦小的修士说道。
接着,一行人踏上国王大道——维斯特洛的驰道,一条五米宽的泥巴路。
黄泥巴路延伸到河边一座小码头,几只渡船停在那,大道旁还有一间客栈。
那是一栋紧靠三叉戟河的三层石楼,坐西朝东,国王大道从门前经过,远远看到边上竖着一根白石烟筒。
走近之后,丹妮惊讶发现,南厢房竟延伸到了河面,半栋楼建立在河中石桩之上。
如果旅客愿意,甚至可以打开窗户,躺在床上,丢一根鱼线在河里,钓几条鳟鱼。
客栈北侧有一个茅草牛棚和一座钟楼,整座建筑被破损的白石墙环绕。
丹妮三人在客栈边与穷人集|会的队伍分别,临走前白骑士还悄悄塞了一把金龙给那修士,“此地距离君临六百公里,要走个把月,这些食物可不够你们吃。”
旅馆院子里是一大片褐色烂泥,丹妮站在院门口犹豫好一会儿,才咬咬牙,迈步踩了上去。
一具破旧的绞刑架矗立在院子里,有个小男孩抓着上面生锈的铁链晃来晃去。
四个女孩站在门廊里看他,最小的才不过两三岁,留着西瓜头,光着身子在地上胡乱爬。
最大的十来岁,棕发棕眸,骨瘦如柴,脸颊苍白,穿着蓝色旧裙子。看到丹妮一行人走过来,她立刻警惕地用自己身子把小家伙们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
佩雷斯坦捂着屁|股,一瘸一拐,面色不耐嚷道:“当然是客人,快把你妈妈叫出来,给我准备一盆热水。”
“我没有妈妈,她被人杀死了。”那个蓝裙女孩惊惶不安地说。
“小妹妹,店老板呢?”丹妮笑着问。
温和的笑容感染了女孩,她好奇打量丹妮,嘴上说道:“我姐姐简妮是老板,她到河边取鱼去了,我们在河里支了网,每天上午都能收获几条鳟鱼。”
“小姐,你真漂亮,就算穿着男人的衣服也很漂亮。”小姑娘脸红了红,说道。
“呵呵,铁甲可不只有男人能穿,”丹妮摇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垂柳,我叫垂柳。小姐,是吃饭还是住宿?对了,你们有银币吗?”
“我们只住一晚,需要支付一个银币?你怎么不去抢?”老博士惊怒道。
垂柳瞥了丹妮一眼,咬咬牙,坚持道:“不是一个,起码三个,我们需要钱买粮食。”
“行,就三个吧,乱世中物价上涨也属正常。”丹妮走到门廊下,在阶梯边找了根木棒,把铁靴上的泥刮干净,才踏上木板地面,看着那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小女娃,龇牙道:“她不冷吗?为何不给你妹妹穿衣服?”
垂柳摇摇头,说:“屋里烧着壁炉,暖和。您也看到了,翠西老喜欢在地上爬,衣服都弄脏了,也磨烂了。”
把小娃娃提起来,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翠西不是我妹妹,他们有些是被麻雀带过来的,有些是自己找来的,都是没有父母的可怜孩子。”
“他们?”
垂柳吹了一声口哨,仿佛变魔术一般,眨眼间,桌子底下、窗沿边、壁炉旁、楼梯间钻出一个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男孩、女孩,几个年长的女孩手里还紧紧抓着上满弦的十字弓,男孩则拿着弹弓或者石块。
个个“全副武装”。
“还真要打劫呀?”佩雷斯坦怪叫道。
垂柳瞥了老头一眼,好似城堡里的女王,大声指挥这群孤儿:“放下武器,他们不是敌人。渥特,去烧水,威尔,到河边找到简妮,告诉她店里来了客人。艾菊,佩特,快去找些木头添到火炉里,我带他们去看房间。”
走廊两边的房门开着,任由丹妮随便挑选,从二楼到三楼,房间全空荡荡。
巴利斯坦皱眉道:“两年前我还来过这里,几乎人满为患。”
“现在没多少客人了,如今走在路上的,除了麻雀就是盗匪,前者没钱,后者抢我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