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语间,顾知微思绪活络,已经想了大半,她是聪明人,傅砚修也一样,明知这话问的是试探,他毫不在意,故作无事,随口就给挡了回来:“太后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金尊玉贵,可不能妄自菲薄,离京之前娘娘相邀于孤,说江南风景大好,就缺一个游船戏水的同伴,一路走到青州,孤虽没享着什么乐事,但既然是与娘娘同行之人,就不该把你丢在此处。”</P>
忽的,话音一转,傅砚修姿态懒散,往后一靠,又有了一贯逗弄的口吻:“更何况,孤早就答应过会护住娘娘,这样的美事可不能假手他人。”</P>
此刻天光将亮,外头泛起鱼肚白来,说完这话,傅砚修站起身熄了屋内的灯烛,他的面容一下隐没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叫人难以琢磨。</P>
顾知微收回眼,轻哼一声,直言道:“你不必拿本宫当什么挡箭牌了,若你想走,还愁没有法子?本宫可没有那个能耐能绊得住枢梁王的脚,傅砚修,你分明就是有意顺水推舟留在这寨子里,同本宫一样想要打探消息,试一试这江南的军备。”</P>
“果然瞒不过娘娘,”</P>
傅砚修那头轻笑一声,被戳破了心思,也无甚气恼:“太后娘娘焉知孤就全然没有真心?那些暗卫再厉害,也终究比不上刀快,若王彪真改了主意要对娘娘下手,等他们察觉不对,冲进屋里,只怕一切早就晚了,孤留在此处,关键时刻也是愿意为娘娘挡一挡道光剑影的。”</P>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顾知微沉默片刻,脸上忽然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色,万幸屋内光影朦胧,傅砚修也察觉不出来,她随口应付几句,想开门透一透气,却被眼前直挺挺站着,犹如铁板一块的两人吓了一跳:“二位好汉这是.....”</P>
门口这两人一左一右,是常常跟在王彪身边的,此事事关重大,这位大当家的得拿捏好尺度,既不能叫太后娘娘遭罪,也不能让他们轻易跑了,索性派两个信得过的守在此处,旁的一切正常,只是不许在寨子里闲逛罢了。</P>
见顾知微愣神,这二人面面相觑,唯恐唐突了贵人,正想开口解释,却见远远走过来一个少年,名叫阿胜,看模样也就十岁出头的年纪,比谢翊大不了多少,他是听王彪吩咐,特地煮了点清粥小菜,一早送过来,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P>
原本阿胜放下东西想走,顾知微却眼疾手快,一把把人给拉住了,既然屋子出不去,从旁人嘴里打探打探也是好的,她递过去一杯热茶,笑道:“这位小兄弟看着很年轻啊,不知是哪里人?”</P>
阿胜年纪小,没有戒心,他看着顾知微面善,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大姐姐有所不知,我生在北疆,长在江南,因为家中情形不好,亲娘早早病死,爹爹在外赌博,欠了许多外债,祖父祖母年迈,一气之下断绝关系,不再来往,也就放任我不管了,从小到大,阿胜都是乞讨为生,各地都去过,可没停过脚,也不知自己究竟算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