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淅淅沥沥下着忽地就打了一个炸雷,闪电将整片天都点亮了。</P>
这日西街的将宜百货换了名字,改叫文心斋。热烈地重新开了张,请柬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姜宜是错愕的。</P>
首先她与这位文心斋的东家从未见过,其次这位东家是曲悠,她想不出她见自己有什么目的。</P>
干脆就不去。</P>
打着她新做的红色油纸伞出门买绒花的丝线,途中雨大她寻了个茶馆避雨,就听一旁的茶桌上隔着帘子瞧见两道人影。</P>
那两道人影细碎地说着话。</P>
“听说了吗,楚将军要回来了。”</P>
“王师回朝是好事啊。”</P>
“听闻陛下有意让楚将军留在北境,若不是他沙场上受了重伤,压根就没打算让他回朝。”</P>
闻言,她手上的东西脱了手,不知为何心跳得厉害,又一瞬脑袋空白。</P>
好心人替她把篮子和伞捡了起来,她匆匆道了声多谢。</P>
回到铺子时已浑身湿透了。</P>
秦远香怪她,拿着伞却不知道打伞,儍了。</P>
这样又过了好几日,连着几日的大雨换成了小雨,王师回朝的消息此时已经人尽皆知。</P>
即便是大雨,百姓仍自发到了城门口燃了鞭炮,敲锣打鼓迎接王师。</P>
一把红伞悄然走入城门左侧湍涌的人潮中。</P>
周遭人声鼎沸唯有她,紧握红伞伞柄静默得连呼吸声都听不清,手握着伞柄很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露出了青筋。</P>
这时王师的车队已然走入了城中。</P>
人潮开始沸腾了起来,站在后面的人看不清只听见前头的人欢呼,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P>
就在这儿她听见一个声音,咦了一声:“将军怎么是绑在椅背上的。”</P>
“将军他....他的腿!”</P>
姜宜不自觉地屏息,忽然睁大了双眼,高头大马上男人身子保持端正,一手抓着马的缰绳,另一只手抓着身下的马鞍。</P>
因为只有如此他才不会从马上摔下来。</P>
彼时他只有一只腿踩着脚蹬,另一只腿的位置在长袍下空空如也,那只没被踩踏住的脚蹬在半空中摇晃着。</P>
他就这样狼狈的,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了长街上。</P>
原本嘈杂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长街上唯余落雨之声。</P>
按照律例王师回朝后需去复命,姜宜便跟到了宫外,此时盛大的迎接队伍在城门被卫兵驱散了。</P>
皇宫与她的刻板印象相符,朱红色的高墙,重岩叠嶂,金色的琉璃瓦在大雨里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P>
“将军在北境御敌,三十百姓被俘,狄人要求将军单刀赴会。杀敌时,主子用了炸药,狄人全数身死将军也因此....”金楼一说到此处时停顿了片刻,“将军负伤,狄人知晓大康有威力强大的火药签订了契约,十年不会再犯边境。”</P>
在军中他是将军,在朝中他是楚王,在百姓眼泪他是楚断云,只在她这里他是楚戎。</P>
唯独在皇帝那儿,他是个倒刺,不拔不快。</P>
如今他这般既是藏拙,也是示弱。</P>
皇城倚靠在龙椅上,俯视他一笑:“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