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河不羞也不恼：</P>

“要不这笔饭钱，学生给你们写个借据，再借上二两银子，待学生奋发三个月，三个月后院试高中，必当双倍返还……”</P>

“你想得美！”张小兰瞪大双眼。</P>

谁说这人是呆子来着，心眼比那筛子眼还多。</P>

白吃了一顿饭，还想着再顺走二两呢。</P>

桂如月更不愿意了。</P>

感情她收个马仔，就是收来供着？</P>

其他马仔给她送吃送喝，还帮着打理山林田地。</P>

这新来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说，还要她管吃管喝管借钱。</P>

不成。</P>

她大手一挥，把崔清河打发去继续拔萝卜。</P>

好在这崔清河也不是那等眼高手低的，倒是晓得在什么山唱什么歌。</P>

虽然干活速度是慢，被张小兰嫌弃得不行。</P>

但也是很努力干。</P>

时间很快过去，崔清河拔了半个月萝卜，张小梅也回家半个月了。</P>

桂如月看她郁结于心，怕她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便把张小兰留在家里，带张小梅上镇里去收月结银子。</P>

今天便是收了回来。</P>

进了村，先是经过大榕树，然后到了李嫂子家，耗儿山便不远了。</P>

母女俩走着，张小梅始终低低个头，生怕抬起脸来被谁看到，都是对人家的冒犯。</P>

桂如月叹气，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跟这女儿谈一谈。</P>

两人继续走回家，正要经过李嫂子家门口，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妇人，李嫂子本尊，举着一根柴棍，撵着一只老母鸡打出来。</P>

一边打，一边口中在骂：</P>

“不中用的东西，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做什么，今晚就把你杀了吃！”</P>

母鸡被吓得展翅扑腾，硬是闹得桂如月母女俩没法在那门前走。</P>

张小梅脸色涨红，低低声说：</P>

“娘，咱们绕个路走吧。”</P>

李嫂子见她们停下脚步，气焰愈发嚣张，说话也不遮掩了，对着院里头喊：</P>

“芸娘你你这死婆娘，出来做什么！滚回去屋里呆着，省得沾上什么晦气玩意儿，耽误了我大孙子！”</P>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P>

芸娘是李嫂子过门三年的媳妇，终于怀了身子，再过一个月要生。</P>

李嫂子又打又骂的，是指桑骂槐，嫌桂如月一家晦气，不想让她们打门前过呢。</P>

纵使张小梅低着头，桂如月也能感受到，她快哭了。</P>

“为什么要绕路？这路又不是谁家买下的，别人走得，我们也走得。”桂如月说。</P>

然后拽着张小梅就走。</P>

李嫂子一看，这俩生不出儿子的婆娘，她话都说那么直白了，她们还不要脸地打她跟前过。</P>

这是明摆着要坏她家的子孙运啊。</P>

她在门口摔摔打打：</P>

“不要脸的小娼妇，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断子绝孙的命，还敢从人门前过，没得坏了人家的风水……”</P>

桂如月轻轻巧巧一句：</P>

“嫂子，家里有喜那还是稳重些，送子娘娘也是看门风的，成天吵吵嚷嚷小心把仙人吓跑了。”</P>

李嫂子当即大骂：</P>

“放你娘的屁！我媳妇这肚子尖尖的，定是儿子！你少胡乱编排！不像老张家，我家可是金孙满堂的命，生闺女的晦气婆娘进不了我家的门……”</P>

她只顾自己骂得爽，却没料到，坐在屋里的芸娘听着，心里是一阵阵害怕。</P>

在李家，婆母本就尖酸刻薄，还重男轻女。</P>

她还没怀身子时，婆母就天天熬一些恶心的汤药给她喝，里头有癞蛤蟆、蚂蟥什么的，说是能保男胎。</P>

她怀上后，婆母更是天天嘴里念叨，这必定是个光宗耀祖的大孙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