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妈妈当年也是这样的长发，模仿妈妈的发型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以用来回忆妈妈的方式。</P>

“是啊……每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就好像妈妈还在我的身边一样。”</P>

璃音露出了与那时一般无二的神情，纤细的手指抚上鬓角，下移到发梢时，她的手指顿了顿。</P>

“停止、这种行为。”</P>

杀老师低着脑袋，痛苦地躬起了身子。但是在旁人看来，他像是在压制着怒气，为了不像刚才那样爆发。</P>

璃音看着他，轻轻笑起来。</P>

“剪掉了头发，也只是会稍稍陷入不安而已。”</P>

她敛下了嘴角，失去了笑容的面庞一下子暗淡下来，如同一座没有生气的冰雕。</P>

“可是没有你，我可能会死吧。”</P>

教室中响起一片不合时宜的惊呼。</P>

“这是表白，是表白吧！”</P>

“果然……”</P>

“这……信息量太大了，我选择狗带。”</P>

在窃窃私语声中，杀老师僵着身体，不知所措地望向她。</P>

那双充满干劲与热情的眼睛中，其实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眼睛的下方像是抹上了一层青灰色的水粉。</P>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苍黄的颜色，原本粉嫩的樱花色唇瓣也已经干裂。</P>

他一直都装作看不到。</P>

看不到她的情况日渐糟糕。</P>

已经……撑不下去了吧，这个孩子。所以，不惜连头发都剪掉了。</P>

呵，居然天真地以为，换了发型自己就会喜欢上她。</P>

傻瓜……即使不那么做……</P>

不、不……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自私。</P>

对她的驱赶也是——为了不被这个孩子恨之入骨。</P>

这是恐惧，想到那懵懂纯真的爱意会化为恨而产生的恐惧。</P>

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样胆小。</P>

洋子的，还有……那个人的信任，他还没能……</P>

……</P>

“哈……”</P>

杀老师疲惫地呼出一口气。</P>

内疚、悔恨、痛苦的情绪被他一一压下，他扬起嘴角，露出仿佛自嘲般的笑容。</P>

在璃音如寂灭灯火的目光中，他直起身子，朝着她的方向缓缓张开了双臂。</P>

“到为师这里来，璃音。”</P>

太久没有听到，而变得有些陌生的温柔声线。</P>

“……”璃音的脸上露出半笑半哭的神情，她僵硬地转动脖子，发现同学们都用或鼓励或期待的眼神望着她。</P>

搞什么、搞什么？！</P>

她今天是来彻底让自己死心的啊！</P>

“你知道吗？さん译成中文是先生（xiansheng），而先生（せんせい）放在日语里就是老师的意思哦。”</P>

那只章鱼像往常那样用着轻快的语气讲解起来，“所以璃音说的杀さん就等于杀せんせー哦~”</P>

璃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有些木讷地望着他。</P>

看着这样的璃音，杀老师再想开口，也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哈，为师……都做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呜……”</P>

那只章鱼捂着脸，哭了。</P>

不是一直以来夸张的嚎啕大哭，而是很普通地小声抽泣后静静地流泪。</P>

目睹了这些日子杀老师的所作所为，还为此埋怨过他的学生们，此刻都默默垂下了视线。</P>

璃音蹙起眉，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般难受。</P>

一直不愿放弃的自己，也在一直折磨着他。</P>

她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P>

【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P>

确实啊……她连说喜欢这个词都不配。</P>

……</P>

“那……要不要到我这里来？”</P>

璃音的脸上浮现出悲哀的笑意，她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也缓缓张开双臂，“杀……老师。”</P>

杀老师放下腕足，泪眼朦胧地望着她。</P>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只巨大的章鱼朝着瘦弱单薄的少女扑了过去。</P>

“喔喔喔喔喔喔！！！”</P>

所有孩子都像打了鸡血，喝彩声震耳欲聋。</P>

业翘着二郎腿，靠回椅背无奈地笑了。</P>

哎呀哎呀，这算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