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个距离,并不能听到他们的交谈。</P>
燕景胥似乎还有些不满意,正想走过去,便听到了一道女声:</P>
“殿下,罢了。”</P>
“她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莫要太为难。”婴宁开口说道。</P>
燕景胥才打消了念头,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说了一句:“抱歉。”</P>
“殿下,我说了,无需道歉。”</P>
燕景胥摇摇头:“你曾在母后诞宴上救驾,而今日父皇却这般待你,我...该道歉的。”</P>
他一句话说的真心实意,而那微扬的眉眼在此时竟然与摄政王有几分相似。</P>
两人寻了殿中的小亭。</P>
几言片语之后,燕景胥才提出来了压在他心中的疑惑:</P>
“我今日前来,其实有一事想问你。”</P>
但见她执手于亭内的檀木桌上,此刻正是冬日正午,并未起风,一缕灿阳落于她的手背之上,更显得她玉骨天成。</P>
“你...是不是给我通信的那人?”</P>
燕景胥思来想去,想到这一阵子的不解谜团,先是在军营周围的街道上撞上了一位苍老老人,随后在身上发现了一张纸条。</P>
上面是一处地址,他便寻着地址找了过去。</P>
几乎每月都有他的一封信,信中所写的,或多或少都是一些朝中的未来动向,而后又一一的对应了上去。</P>
尤其四皇子燕启臻的举动更加准确。</P>
一开始,燕景胥也曾怀疑过,但是却事事都应验了。</P>
他后来还以为这些是母后和皇兄的匿名信,可他回到皇城后询问两人,却得到了否认的结果。</P>
那会是谁呢?</P>
燕景胥却莫名的在脑海中出现她的面庞。</P>
他也不知道,因何缘故。</P>
忽然想到了她。</P>
“那个人是你吗?”燕景胥虽然这般问,话中却已经有三分确定。</P>
婴宁倒是轻扬了嘴角,并未直接应下:“殿下,今日便是来问此事的?”</P>
“是。”</P>
她看向了自己,凤眸中有些璀璨夺目的笑意。</P>
燕景胥心中顿时明了。</P>
“你...为何要帮我?”</P>
“并非是帮你,我只是与燕启臻有点过节罢了。”</P>
“过节?”燕景胥皱眉,他倒是听闻四皇兄曾向父皇求娶她。</P>
即是求娶。</P>
两人又怎么会有这般置对方于死地的过节?</P>
燕景胥忽然有些疑惑了。</P>
“殿下,你觉得太子如何?”婴宁忽然问了一句。</P>
“皇兄?”燕景胥还并未反应过来,便直接开口。</P>
“应是好的。”</P>
他自小便与皇兄一同长大,燕景胥知道他这位皇兄即便是贵为储君,却并未有过一点架子。</P>
幼时他与别的皇子爬树嬉笑打闹,只要被皇兄发现,定然是要被皇兄一同狠狠责罚。</P>
从不因自己是他的手足兄弟,而有所偏待。</P>
皇兄在责罚他们后,又会向父皇、母后主动认错,认为他自己并没有照管好这些弟弟们。</P>
他是一位好太子,更是一位好兄长。</P>
“皇兄,他自然是好的。”燕景胥思索了片刻,顿时明白了他如今想远离皇城的缘由。</P>
因为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幼时的情谊...</P>
而皇城中的杀机已经容不下他了。</P>
“太子宅心仁厚,他若是继承大统,想必倒是能治理好一个王朝。”婴宁轻声的说道。</P>
燕景胥的眉眼之中皆是惊讶。</P>
“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说。”</P>
他此时已经知晓她就是神秘人,心中竟然也生了一股亲近之意。</P>
“是因为我是西域之人,便不能这般想吗?”她打趣道。</P>
“不是。”</P>
“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燕景胥周身气息松了不少,似乎又变成了那一日持剑退敌的少年郎。</P>
两人之间并未有尊称,反而是像友人一样闲谈。</P>
“我并未有那般野心,但是生于皇家,你我都知晓培养出一个像太子殿下那般可担当大任的储君,并非是容易之事。”</P>
“这是皇室的福分。”</P>
“更是百姓的福分。”她轻言几句,送上了衷心的祝福。</P>
“昭宁,真是可惜。”燕景胥片刻后,忽然莫名说了一句话。</P>
“可惜?”</P>
“你若生于旻朝皇室,想必我幼时定然能够多一位好友。”燕景胥仰然弯了嘴角,看着她的眼神灼灼生辉。</P>
“不过,日后想必我们还有拔剑比试的机会。”</P>
燕景胥这般想着,心中也骤然生了不少的愉悦,也冲散了不少刚才的惋惜。</P>
想到这里,燕景胥忽然觉得...</P>
此事过后,想必他也能在皇城中待下去了。</P>
但他刚收回思绪,抬眸却看到对面的女子轻笑着,并未理会他的这般话。</P>
而此时,天空中却晃晃的落下了一片雪。</P>
晴天飘雪,竟然也有几分雅致。</P>
“下雪了。”</P>
燕景胥顺着她的声音看了过去,便也注意到了第一片雪。</P>
它不过才降临于这个世界,还未来得及打量着世间万物的一切美好,瞬息就被几股烈风吹落于亭外的一处泥潭。</P>
挣扎不得,只好生机破碎。</P>
燕景胥眼睁睁的看着第一片雪落下,最后融入大地,骤然觉得胸口处莫名的浮现了一丝抽痛。</P>
*</P>
在原故事线中,燕启臻在风头正盛的时候得到了宰相的私下支持,在最后的角逐之争后,逼得太子远离皇城,而燕景胥为了保护太子也失去了右臂。</P>
燕启臻即位,立宰相之女为后。</P>
而那时的原主在摄政王的当众折辱后,从此便久居于西域邦府之中,不愿再与旻朝之人相谈联姻之事。</P>
而燕启臻即位后,担忧自己的皇位不稳,便想用西域的势力来巩固皇权,竟然白褚宁的解药来要挟原主,逼迫白婴宁入宫为妃。</P>
那时的白褚宁,身体已经日渐病弱,整日的疼痛已经将他折磨的不成样子。</P>
而原主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般痛苦...</P>
只好同意了...</P>
可登上皇位的燕启臻在联姻之后,便开始逐渐展现了他嗜暴的一面,皇城中人人自危,而皇宫中更是血流成河...</P>
原主久居深宫,竟也因为不小心冲撞了燕启臻的龙轿,被责罚跪于乾坤殿前两天两夜。</P>
当晚便落下了一场大雨,原主在乾坤殿前跪地淋雨。</P>
她虽身为妃子,而在那时的皇宫中,妃子与奴才并未有什么两样。</P>
事后,原主便生了一场大疾。</P>
这场疾病来势汹汹,没多久,白婴宁便因着病而去世了。</P>
燕启臻草草的结束了她的后事。</P>
甚至连史学者攥写的朝记,都并未给她留下太多的笔墨。</P>
而后,旻朝展开了十余年的暴君王朝,一直到燕启臻驾崩后,他都并未留下一名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