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寻抱拳,以待吩咐。</P>
看着阿寻进来,莫枞便感大事不妙,正欲开口退下被梁幂云斜眼一视顿时不敢开口。</P>
“莫枞最近辛苦,该好好休息了。都中不是还有一处门中驻点,带你莫师兄去好好休憩。守着他,没我的吩咐,半步不得出来。”</P>
“女……”</P>
啪!</P>
莫枞还未开口说完,迎来的又是一巴掌。</P>
“多话!”梁幂云怒视着他,又开口道:“传信让莫掌柜亲自来都中一趟。”</P>
“是!”</P>
莫枞无言以对,只得不满地随阿寻而去。</P>
梁幂云待在房中思寻了半日,还是去了易府。</P>
易府今日是难得的静,不如往日般的静中带笑,整个府邸异常安静,像是被禁锢一般。</P>
走入院中,只见芍药一人独自在角落药田处采药。</P>
“芍药。”梁幂云走近唤道,“今日府中为何如此安静?”</P>
芍药一抬头便看见整装素雅的梁幂云,眼里却是异样的神色。</P>
她快速起身将梁幂云拽到一旁,低声道:“女君,今日府中贵客,好似怒气了些,女君还是小心行事说话为好。”</P>
府中贵客?除了易颖,梁幂云想不出第二人。</P>
“人在何处?”</P>
“正厅内,易丞相正陪脸议事,好像是在等女君来。”</P>
梁幂云也不多废话,径直迈步前往正厅。</P>
厅内气氛诡异,易谦下首拘束地站着,上首的易颖手撑桌沿闭着眼,看得出来这阵仗是在等她。</P>
“姑姑。”</P>
梁幂云一声打破厅内静谧的气氛,却又好似多了一种让人胆战的气息。</P>
易颖睁开眼睛看着她,一旁的易谦只是低着头,霜衣也是低着头不敢言语。</P>
“哟,这是哪家女君?”易颖嗤笑道,“姑姑?本宫可承担不起这声姑姑。”</P>
易颖端坐自身,睨了她一眼。</P>
仅此一眼,梁幂云便感觉事情不简单。</P>
“姑姑何出此言?”</P>
“何出此言?我堂堂南宫国公府子女岂会与仇家子女相恋,你说是否?”</P>
相恋?梁幂云讶异,瞳孔一怔望向易谦,却得不到任何回应。</P>
“看他作甚?”易颖起身走向她,“敢与仇家子女姻缘相会,不敢承认?”</P>
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也仅几步之遥。</P>
梁幂云深深呼了口气,抬眸与她相对,道:“是,我是与南宫……”</P>
啪!</P>
话音未落完全,易颖抬手一巴掌抽向梁幂云覆着面纱的脸,随后面纱也被易颖扯下,脸上的指痕逐渐红了起来。</P>
梁幂云知道有此一遭,面前之人,她难以反抗。</P>
“疼吗?”易颖把玩着她的面纱,看着她脸上的伤痕逐渐明显起来又笑道:“十八年前,本宫的心比这疼了不知多少。”</P>
“与仇家姻缘相会,你这倒是要脸。”</P>
易颖哈哈一笑,却将在场之人笑得毛骨悚然,不知所言。</P>
沉默半晌,梁幂云眼中毫无情绪地看着她,开口道:“南宫将军府为何是仇家?不过是奉旨抄家,真正的仇人已经死了。”</P>
“奉旨抄家,抄的是我国公府,死的也是我国公府的人,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手上沾了国公府上血的人都是仇家,都该死。”易颖怒视着她,眼边居然抹了红,又笑道:“真正的仇人当然还没死,下旨的人、奉旨的人都还没死全,怎么能算报仇了?”</P>
“所以?对于南宫将军府,你杀了他父母,还不满足吗?”</P>
此言一落,易谦与一旁的霜衣皆抬眸看向她,心中皆是一怔。</P>
易颖顿了顿,又笑道:“满足?本宫何来满足?国公府九族,将军府才两人,你告诉本宫何来满足?”</P>
“那你便要一错再错,杀掉那些与此事无关之人吗?”</P>
看着她的反抗,易颖只觉好笑。</P>
“错?本宫向来没错,错的是你所说的无关之人。”</P>
“那儋州百姓、梁城客商呢?还有被你不知如何害死的那些人,与此事有关吗?”梁幂云又道,眼里的怒意已是渐渐发了起来,“为了抬高一个将军,你的手段不觉得太狠辣了吗?”</P>
易颖顿时沉了脸,掐着她脸,道:“你倒是也知道得不少啊,谁告诉你的?”</P>
“不用谁来告知于我。”梁幂云忍着脸上的疼痛,“这点子不堪入目的脏事我还是看得出来。”</P>
“门中之人除了我,还能听谁的号召?那一个个出现在他去的地方的面庞我都认得出来。”</P>
易颖嗤笑一声,道不错。</P>
“儋州百姓能为本宫办事而死是他们的荣幸,梁城那些黑心客商留着又有何用?只要能为本宫的道路添上一份力的人都是不冤的。”</P>
易颖撇开她的脸,转身走回上首落座,“本宫的计划很顺利,给他几个案子抬高他也很容易。”</P>
“这一计,姑姑使得好啊。”梁幂云抬眸望着她,“但是现在的你与你心中所恨之人又有什么区别?手上沾了这么多血,姑姑不觉得害怕吗?这下流手段姑姑又使得开心吗?”</P>
霜衣闻言一愣,“放肆!”</P>
易颖抬手阻拦霜衣,笑道:“怎么?看不惯吗?本宫就是要让他身居高位,再为了皇室重重跌下来,粉身碎骨,就如当年的国公府一般,一夜便沦为别人口中的乱臣贼子,尝遍所有唾骂。”</P>
“害怕?”易颖大笑几声,“从国公府灭府那日起,南宫时颖便已经死了,如今不过是一具躯壳。一具躯壳,还会怕什么死人吗?”</P>
两人相视无言,地位尊卑、身份贵贱,在此刻的眼神相会之际,皆现得一览无余。</P>
反抗她,梁幂云也自觉现下还没那能力。</P>
沉默半晌,易颖抬手起身,走到梁幂云身边之时又停下,威胁道:“两个选择,自己断了关系,本宫帮你断了关系。”随后径直走出丞相府坐上回宫的马车。</P>
待人走后,易谦才开口道:“老夫说过,行事小心些,若是被她发觉,定是没有好果子吃。”</P>
梁幂云怒目无言,缓和了半晌才回道:“许是进出多了,被发现了。”</P>
想起此行目的,梁幂云转头对着易谦又问道:“前年汗国之战,你们参与了?”</P>
“莫枞告诉你的?”</P>
“我逼的。”</P>
易谦叹气摇了摇头,道:“是贵妃与汗国使者谈判的,助汗国谋夺天都矿山,汗国助她杀了南宫夫妇。”</P>
“圣旨也是她假传?信也是她所截?”</P>
易谦点头。</P>
所以一应计谋皆出自她手,真是好手段,梁幂云暗忖。</P>
“她的势力与智谋,非你我能及。”</P>
看到国公府覆灭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比起任何人都要硬,任何事都远没有报仇重要。</P>
这一点,易谦在养她的时候便已知晓,他会逐渐掌控不了她。</P>
见梁幂云怔在原地,易谦叹了一声又道:“佩环与信笺她都拿走了,恐怕不多以时日,你是国公府唯一血脉之事便坦然于天下了。”</P>
梁幂云渐渐攥紧了拳头,无奈生气。</P>
若是身份一露,还能坦然而言吗?</P>
又怎么再面对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