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溪以为自己大意中了司予的暗算,他怒不可遏,起了杀心。</P>
可司予并不是他以为的能随意捏死的蚂蚁。</P>
虽然木槐序对他漠不关心,可并不阻止他习武。</P>
木槐序的成名武功之一,就是吸取他人内力为己所用。</P>
这门武功司予当时没练成几层,那晚和相里溪拼命时,他阴差阳错吸走了他全部的功力。</P>
相里溪三四十年的内功,一下子涌入他体内,周身筋脉好像要炸开般剧痛,但却减缓了淫毒发作的折磨。</P>
那晚下了雪。</P>
司予踉踉跄跄挣扎着跑出屋外,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雪地里,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染满了自己的血。</P>
他倒在雪地中,极度的疼痛和刺骨的严寒使得浑身痉挛。</P>
但意识却变得分外清晰。</P>
他想到几个月前,初遇相里溪的情景。</P>
安葬了父母后,司予茫茫然无处可去,他抱着唯一保存下来的油纸伞,日复一日地呆坐在母亲的墓前。</P>
相里溪便是那个时候出现了。</P>
他救走虚弱濒死的自己,完全不介意他的冷漠和警惕,告诉他说,他是母亲的旧友。</P>
“我与你母亲已失去联系多年,没想到终于寻得她一些消息,却来晚了一步……”</P>
相里溪满面悲痛,随即看向他的眼中又流露出一丝欣慰。</P>
“幸好她仍有血脉留存于世,你随我走吧,以后我就当你的师父可好?”</P>
师父……</P>
司予睁眼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嘶哑地笑出了声。</P>
真是一个好师父。</P>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际,司予甚至有了一丝期待。</P>
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P>
可惜天不收他。</P>
他不仅没死,还增加了几十年的内功。</P>
后来他挖了相里溪的双眼。</P>
他厌恶这双假意温情的眼睛。</P>
再一刀刀划烂他虚伪的面孔。</P>
他闻到了温热的血腥味,听着相里溪愤恨痛苦的咒骂,冰冷空洞的心里首次感到一丝愉悦。</P>
看着被打断手脚的相里溪在地上扭曲痉挛,司予恍然明白过来,他的心也变得扭曲了。</P>
湮灭了最后一丝柔软和期待,变得污浊肮脏。</P>
山谷里的那些仆从因此事,对他充满畏惧,但司予看到他们的厌恶都深藏在了眼底。</P>
“先生在武林中侠名远播,没想到好心救回来的故人之子,却是如此歹毒的心肠,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恶事,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啊!”</P>
“嘘!你小点声,那钟离珏虽才十几岁,但可生了一副蛇蝎心肠,他对自己的恩师都能残忍折磨,要是被他听见了,你我可就性命不保了!”</P>
司予听到了那些议论,但没有放在心上。</P>
直到有一天,他淫毒发作时被一名仆从撞见,对方因相里溪的遭遇对他怀恨已久,见状便欲杀了他。</P>
为杜绝后患,司予便把谷中所有人都下了蛊,令他们变成没有任何自我思维的活死人。</P>
从此谷中再无一丝活气。</P>
但司予却觉得终于安静了。</P>
或许他本就不适合生活在喧闹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