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她从未见过姑娘笑得如此开心。
往日里就算有夫人疼着、宫里的皇帝宠着,可姑娘总是开心不起来,光是殷府里的烦心事就足够叫她彻夜难眠了,而如今却是两桩大事都一并解决了。
“姑娘还说三皇子不好,瞧瞧您一提到三皇子,都乐成什么样儿了。”
青岚一边说着,一边把琉璃瓶里已经枯萎的月季花拿出来,“这花儿枯了,奴婢明儿个叫碧珠换株新鲜的芍药来。”
殷青筠躺在软绵的榻上闭眼小憩,窗边吹进来的风凉爽中带着几分青草的气息,时而甘甜,时而略苦。她轻抬眼睑,不知怎的目光一转就瞥到了角落里挂着的那幅画。
那幅画是前年初春桃花灼灼盛开之时,殷青筠拉着母亲在镜湖旁的桃林中,找了一位年轻画师画的。本该陈氏陪殷青筠一块的,可陈氏临了推脱,于是那画上便只有殷青筠一人身穿青衫飘带,站在灼灼桃花中独成一道风景。
殷青筠莹白剔透的指尖沿着绣银针海棠的衣袖滑到了腕间的玉镯上,一股沁凉之意从触及的指尖直蹿心底。
这不对啊
殷青筠苦思之间,青岚已经叫人叫饭菜端上了桌,一同回来的还有管家殷庆,他正领着两个小厮站在外头。
殷青筠穿好绣鞋下了榻,坐到饭桌前略转头看了眼屏风外身子恭敬躬着殷庆,点了点头道:“让管家进来吧。”
青岚便走出去,叫了殷庆进来。
殷庆回头给身后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才躬着身子进了屋,走到离饭桌七八步的距离站住了脚跟,抬头时见殷青筠这个时候才吃晚饭,眼底闪了闪。
“大姑娘。”他对着殷青筠叫了声。
殷青筠端着玉碗,手指根根纤细分明,在烛光下凝白如玉一般细腻,捏着玉勺喝了几口乌鸡汤,才稍稍抬了抬眸子,并没有错过殷庆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
“什么事?”
殷青筠美目中光华流转,像极了纯澈无暇的琉璃,放下了汤碗,接过了青岚递来的米粥小口吃了起来。
殷庆低了低头,道:“前几日大姑娘说喜欢正厅里那套白瓷竹纹的茶具,下人们刚去采买回来了,老奴凑巧下午有事耽搁了,这不,一想起来就立马送来了。”
旁边的青岚嘴角动了动,没打算戳穿他拙劣的谎言。
一套茶具而已,也能耽搁这么多日。
姑娘说过几日他就当真等着过几日?
也不瞧瞧闻内监,一柄蜀州进贡的扇子姑娘不过随口一提,闻内监第二日一早就送来了,那才是真的把姑娘的话放进了心里头。
殷青筠闻声,倒没什么反应,只不咸不淡地哦了声,目光缓缓移向屏风后的两个小厮。
殷庆旋即叫那两人走过来些,而后亲自去将他们手里端着的托盘接过来放在桌边,又去接了另一个托盘。
青岚掀开了绸子瞧了瞧,里头的瓷杯色泽洁白无瑕,清透发亮,一看就是上等瓷窑烧制的,跟殷府待客用的普通茶杯还是有些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