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庆在一旁满面愁苦,暗道要完。
昨夜相爷亲自去了义勇侯府,直到天黑才回来,那是清风苑正热闹得厉害,他倒是想去给相爷提提这事,可相爷一溜烟就去进了菡芍苑,被那林姨娘勾得没了魂儿,哪里还容得他禀告夫人的事。
可如今这宫里都知道了夫人生病的事,相爷这里要是说漏了嘴
闻内监这才抬头扫了眼殷正业主仆,眼角挑出几分不屑来。
呵,瞧他那畏首畏尾的模样,明明不晓得陈氏病重的事,还要装作关心陈氏的样子。当年陈皇后何其风光,替陈氏做了这门亲,却不想这殷正业是个会装的,连同陈皇后也一起骗了去。
如今陈氏日日面对这么个利欲熏心的丈夫,心里得有多苦啊。
闻内监想着,侧身看了看旁边从殷正业到时就一言不发地捧着茶的殷青筠,“大姑娘,老奴刚才瞧着你母亲身边就一个嬷嬷照料着怕是忙不过来,你去瞧瞧去,帮衬着些。”
殷青筠扯动了一下嘴角,晶莹的指甲按在白玉茶杯上略一顿,眉眼低垂,放下茶杯的动作不轻不重,刚好在桌面上磕出一声轻响,“那青筠便去了,闻内监同父亲好好聊聊。”
殷青筠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瞥了眼殷正业,又像是带着有种得意讥讽,看得殷正业眉头一皱,眸间已升起了不小的怒火。
“左相。”
闻内监叫了声,声音淡漠至极,面上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眼见殷青筠起身挪着小步子离开了。
闻内监咳了声,端起茶盏轻抿了口,放下时刻意与桌面撞出一阵不小的响声,视线落在殷正业染着脂粉的衣襟上,道:“左相最近是越发荒唐了!”
殷正业细纹密布的脸色一抖,变幻了一瞬,复又带着几分殷勤的笑意道:“内监大人此话怎讲,老夫身为大周左相,事事亲为鞠躬尽瘁,莫非陛下是对老夫哪里不满了,所以这才派闻内监来告诫老夫?”
闻内监差点没被殷正业气笑。
“相爷别跟老奴装糊涂,老奴在宫中摸爬打滚几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闻内监手里捻着拂尘的穗子,脸色讳莫如深,“您是一朝权臣,老奴没得对您朝政上的事指手画脚,可陈氏是陛下交代下来要好好照料的人”
殷正业听得有些犯迷糊,插嘴道:“陈氏?是陈氏她怎么了?她多年病态不早是家常便饭了?”
闻内监一口气没喘匀,想骂人了。
殷庆忙上前夹在两人中间,对着殷正业跪下,脑中一片空白,“相爷夫人昨日在花园被林姨娘养的狗吓了一大跳,回屋后就发起了高烧,昨夜更是昏迷了一宿,今儿早才醒过来。”
殷正业脸色大变,手下意识打翻了茶杯,清脆的瓷片碎裂声响过之后便是极为死寂的安静。
闻内监望着殷正业,脸色深沉不言。
他凝神细看殷正业的面部表情,到底是看不出来他是在做戏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