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择喜越身上了京华宫屋檐之上，江至跟了上去。

“她为何取你血液？”

李择喜一怔，笑道：“不该是我问你，怎么反倒是你开口问我了？”

江至闻言颔首，撇过头，眼波未动但看的出来有些失落。

“冥界生灵，无论鬼怪妖兽皆崇拜于血液，血液越是凶恶的鬼怪，地位便越高，周宛湄取我血液不过是为了恢复肉身和魂魄，倒还是另有一个目的。”李择喜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向夜空星辰：“我的血液污秽，周宛湄沾染之后，她手上的人命，都会算在我的头上。”

都会算在李择喜手上，江至眸色暗了几分，沉声：“多少人命？”

李择喜倒是没有想到江至会这么问自己，一时间自己也答不上来，扯起一个还算明朗的笑容就勉强应付了：“如果是周宛湄，手上的人命莫约几百条了。”

“她不过是一个肉身都见不得光的厉鬼罢了，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命？从何而来？为何如此？”江至皱眉，收起折扇，侧身撇过头看着李择喜再月光下忽明忽暗的面孔，显得不真实，询问之际，李择喜倒是犹豫起来了，她也看向江至，四目相对，如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瞳孔，深不见底，满是城府。

“前世的债，她未过忘川，这些都无法抵消，或许她为鬼怪后未曾迫害多条人命，不过生前的人命，莫约百条，而我，也算是死在她的那双纤纤玉手之上。”

“不过江至，不要再问那么多了。”李择喜轻笑，眉梢一扬，略带戏谑：“我还不是那么相信你，所以，适可而止，说吧，你为上神，为何要接近我，还因为我沾染上了迫害鬼怪的污点。”

江至闻言倒是没有马上回答，他也看向那轮正好的圆月，月光倾洒在他的面容之上，李择喜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有一副很好看的皮囊，绝无仅有，面容如画，但是看不清神色，唯有那双眼眸时而笑意时而怒意，身上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轻佻和风流。

御灵木棺，以乾坤之灵下令，墨绘血符贡于上天，镇魂链坐于东西南北四方镇压入天寒千尺的湖底，湖底堕入冰点，寒冷刺骨，湖水浑浊，上古妖兽再次等着祭祀之物，唯独对镇压李择喜的棺椁避而远之，皆是一片害怕神色，不敢靠近。

李择喜肉身本就被炼尸修炼而成，魂魄堕落于黄泉再生，肮脏不堪，无比污秽，唯独如此的灵魂令本就满是罪恶的天寒湖害怕，恶灵攀附李择喜滋养能力，恶兽臣服叩拜，镇守李择喜的棺椁，四大元老皆惊，李择喜本为罪人镇压进天寒湖底如今居然被李择喜翻覆了。

当好在并非依靠恶灵镇压，只要镇魂链不断，御灵棺不毁，李择喜便此生都离不开天寒湖。

几载光阴过去，白狐一族被神鹤一族灭族，其尸首皆被投入天寒湖中，唯有江至身为白狐主公再修炼之时留有一颗内丹，死后重新给予江至魂魄，无奈已经奄奄一息，魂魄快要破碎，李择喜于棺内感觉到生灵气息，号令天寒恶兽将江至带出了天寒湖。

白狐一族修炼时灵力及其微弱都将供给主公修炼，狐族新生后辈早就离开天域躲开灾难，江至离开天寒后寻狐族回到天域重新修炼，神鹤一族被贬回妖界，一落千丈，天神有力扶持白狐，江修炼千年，越过仙籍，终成十二神之一。

思念起当初救自己一命的恩公，不知去处，此人救了自己一命，更是救了狐族一脉，让狐族一雪前耻，是整个狐族包括他江至的恩人，寻了李择喜百余年，江至终究是找到了。

李择喜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本以为自己罪无可赦，作恶千百年，没想到自己并非恶贯满盈，好歹也是在无意之间救了一条命，算是给她整个阴间人积一点阳间德了，留一点福泽好歹心中也会安心点。

“我早该知道的。”李择喜扬起笑，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也并非那么聪明：“一只外相如此出挑的狐狸无缘无故趴在阁门，冬日之中没有受一点伤，也未曾进食，我也居然从未怀疑。”

江至起身，身形高大，肩膀宽厚倒是伟岸，遮住了一片月光，只是背对着她：“李大人的恩情不只是我，还是整个狐族需要偿还的，我会一直呆在李大人身边，护其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