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霜出院了。
谭姨回乡参加外甥婚礼,甘兴就把尹秋霜带到谭姨宿舍来,说这里有锅有灶熬一碗骨头汤方便,我当然得赞成,说小腿骨裂要多多补钙。其实尹秋霜并没有补钙,倒是补了许多性爱,搞得同一个套房里的我很尴尬。
昨夜值通宵班,今天当然得补睡觉。尹秋霜以为我上班去了,给甘兴打了手机,说她想喝骨头汤了,要他半个钟头之内赶到。甘兴求之不得,兴冲冲还没十分钟就开门进来。尹秋霜大呼小叫,像孕妇难产似的响遏行云,我在隔壁房间里大气不敢出,火烧火燎般难受。两个不正经的坏家伙什么话都说出来,叫人听了心惊胆颤脸躁耳热。他们俩闹得愈欢,我愈是不敢表示我的存在。我一直到甘兴关门离去,隔壁响起尹欣霜心满意足的鼾声,才悄悄起床,踮着脚后跟出门去,又故意按响门铃让尹秋霜起来给我开铁门,表示我刚刚回来。
“还睡呀都几点了?”
“你没班呀李姐?”
尹秋霜脸膛灿若桃花,幸福的女人都这样,我自己的两腮也烫烫的。我想,尹秋霜现在应该不会再去想念与追逐那个“抢劫犯”的中学同桌了吧?我故虑戏谑道:
“自己一个人孤单呀,甘兴真不是东西,没来陪陪你?”
“谁要他陪?我睡觉清静哩!”
“总不能老是睡觉吧?”我一语双关道。“也该请我们吃喜宴呀!”
“我就怕他花心,像我那个中学同桌,说得好好的,手机就打不通了!”尹秋霜一提起那位同桌就怒不可遏:“那个浑蛋肯定是有小妖精了,要不就是傍富婆或者做面首去了,才怕我见他!”
“甘兴不会吧?”
“谁知道呢?”尹秋霜说着忽然亲切地靠过来,跟在身后进了我房间里来。“李姐,你是过来人,你有经验,你说怎么判断一个男人花心不花呢?”
这是一个社会学家和性学家都还研究不清楚的大课题,我又没有第六感官第七感官,我能说啥呢?不过,难得尹秋霜如此亲热,而且,我又被他们闹得毫无睡意,头脑里的兴奋点不知何时才会消失,再说,我也难得逮住这么好的机会与门诊部要人尹秋霜搞好关系,搏得她的欢心,便坐下来和尹秋霜聊起来,聊着聊着,没提防我那人性恶的一面,就自己偷偷溜出来了。
“你多留点心,就会有所发现的。”
“李姐,你说说,怎么发现?”
“头一项,注意他的手机,手机藏着男人最多秘密。比如,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调成静音或者调成震动。还有,电话来了,他明明知道就是不接,还煞有介事骂人,说他妈的给不给人一点空间呀时间呀什么的?”
我还没讲完,尹秋霜就急着说道:
“这倒没有,他都开着铃,没搞震动。”
“电话打来,他有没有慌慌张张掐断,或者说一声对不起,鬼鬼祟祟跑到一旁去接听?”
“掐断是没有掐断,跑一旁接电话是有的;没有说对不起,倒说是谁谁谁的电话,都是男的。”
“其次,注意他的衣服。晚上回来,别光嗅他身上的臭酒味,要嗅衣服上有没有香水味脂粉味,特别是袖子、衣领和肩膀。还要认真观察,袜子有没有穿反,内裤有没有倒穿,还有,衬衫扣子对称不对称。男人粗心,干坏事紧张的时候,就会漏洞百出。”
“哟!还真是的哩!李姐你真有本事!”尹秋霜佩服得五体投地。“是警察先生教你的吧?”
“废话!他能教我吗?”
“对对对!瞧我真傻!”尹秋霜拍着后脑勺说道:“教给你了,那他还怎么花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