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眼睁睁看着一缕缕的魂魄飘散在空中，这之中，有她熟悉的人，也有她不熟悉的人，明明昨日还一起坐在火炉旁吃饭，今日他们便化为一缕残破的青烟，而这些残破，让他们的下辈子也会历经苦难，用这些苦难来修补自己残破的灵魂。</P>

而如今的他们，浑然不知自己早已去往另一个世界，他们还带着死前的记忆，以魂魄的状态一次又一次扑向敌人，一次又一次穿过敌人。</P>

姜芜读过许多书，每一本书里对战争的描写都是浅尝辄止，她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原来战争是这么残酷的一件事情，书里的每一页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他血淋淋的陨落，才能在史书上留下不过寥寥数笔。</P>

“会射箭吗？”</P>

她问身边的小士兵，这小士兵本就是萧茕派来协助她的。</P>

“可以。”</P>

“你帮我盯着一盏茶的时间，要是谁在七皇子背后捅他刀子，不管是谁，给我用这把箭射穿他，射死算我的。”</P>

姜芜把箭交给小士兵，自己转身上了城池的塔台，那塔台非常高，站在那里可以俯瞰全局，但姜芜站上去，会不可避免的变成北疆人的靶子。</P>

“不用管我。”</P>

姜芜丢下一句话，就这样消失在了风雪之中。</P>

高台之上，她彻底看清楚了下面的形势，阵阵血腥味不受控制的钻进姜芜的鼻子，萧茕的盔甲上已经血迹斑斑，干了的血迹早已发黑发臭，而士兵们手上的刀剑在空中飞舞，刀上的碎肉与血迹滴落在地上。</P>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P>

地上四散着残肢断臂，流出的血将厚重的盾牌都飘了起来。</P>

升起的残破魂魄越来越多，杀气与戾气不断升腾，覆盖着交战的双方。</P>

姜芜双手缠在一起，一字一句的念道。</P>

“魂兮魂兮归故乡，江水浩荡风悲凉。”</P>

所有魂魄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灵力波动，让北疆的捉妖师捉到了姜芜的位置，无数张符纸朝姜芜站着的地方挥洒而来，在城池的塔台上砸下一个个深坑。</P>

甚至有一道符纸，擦过姜芜的脸颊，留下一道血口。</P>

她抬起手，用大拇指抹了抹脸上的血迹，随后法阵成，一道无形的灵气散开，像绳子一样将这些魂魄一个个拘了起来，有姜芜的灵力供应，他们的魂魄稍微深了一些，而残破的魂魄也在慢慢一点点的修复起来。</P>

这般，他们下辈子所受的苦难就少上许多了。</P>

姜芜下了塔台，她的这番行为无疑激怒了对方的捉妖师，他们掏出身上的法器，正准备向下扔，却被对面而来的一支箭矢射入手臂。</P>

咣当一声。</P>

法器掉在了地上。</P>

“老实些，修术法之人切莫参与进普通人的战争之中，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再学一遍自然法则。”</P>

姜芜用灵力传的话飘荡在空气中，随后又是几支箭矢，箭矢的尖部深深的没入法器之中，在法器上留下一道道裂痕。</P>

法器被姜芜这么一破坏，便彻底不能用了，北疆的捉妖师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等着，偶尔有能使出小术法的术士，术法还没在空中飘几个圈，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股灵力冲散。</P>

“这个贱人！与我们相处那么久原来是在扮猪吃老虎！我要杀了她！杀了她！”</P>

领头的捉妖师将法杖狠狠地砸在地上怒骂道。</P>

“有本事的话，你试试看。”</P>

风中传来一声轻笑，似是不屑一顾，又似是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