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侯一来到现场,便已看清了形势,忙对袁缺说道。
袁缺手一勾,一个隔空御剑之势便把九天之剑唤了回去,剑已到了其手中抄得稳稳当当。
“父亲,您怎么来了?”
袁缺忙走过来。
伯侯极为关切地上下打量袁缺,忙问道:“你没事吧,全身是伤,应该很疼吧?”
袁缺看着眼前的父亲,顿时觉得老爷子像一个小孩子,说出关切的话竟如此的幼稚。
或许越是伟大的动情,便是最朴实的言语吧。
“秉大王,是老爷子实在担心您担心局势,强拉不住,所以我们便一并跟着他来了。”
齐子衿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们都伤成这样啊,我夫君呢?”
此时,诸葛飞雨神情开始担忧地急切问道。
贺莽、木凌风、时不待与萧然伤势很重,可是见到诸葛飞雨这么一问,便用尽全力坐了起来。
一个个神情严肃,都低着头不知道如何面对。
最后还是贺莽说道:“李兄,李兄……在……他……他……已……”
贺莽这样的汉子还是第一次说话这么磕巴,而且神情极为悲伤,说不下去的时候,他便用力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
诸葛飞雨顿时脸色煞白,在火光之下顿时悲上神情,二话没说便急匆匆地朝着贺莽所指的方向赶了过去。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诸葛飞雨的悲哭之声……
“你……还好吗?”
伯侯走到了钱如山的面前,问候了一声。
钱如山苦笑一下,说道:“伯侯爷,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而且竟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你不觉得世事无常吗?”
伯侯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钱如山,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哥……大哥……是你来了吗?”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进而,从黑暗之中慢慢出现了两个人影,是独孤焕搀扶着独孤纵横艰难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原来,他们俩父子还没有死,不过都是血迹斑斑,也是在阎罗殿走了一圈的人了。
尤其独孤焕,艰难地扶着自己的父王,刚走到火光之下便没力再站稳,跌坐了下去。
独孤纵横也跟着一起摔坐了下去。
“仲侯,二弟?!……”
伯侯迈着沉重的步子,跨过一排尸体走向了独孤纵横。
“大哥,我们还能见上一面,多少年了,看到你这般,二弟我发自内心的高兴……”
说到这里的时候,独孤纵横眼中充满了愧疚之意,但却是真心的为其欣慰。
伯侯眼中此刻很平静,看着地上的垂死之兄弟,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这么多年未见了,不管前尘多少的恩恩怨怨似乎都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绮萱夫人突然也醒了,她叫苏流漓扶自己过到独孤纵横那边去。
“大王……”
绮萱夫人的状态极差,整个人被血染裹了遍,见到倒在尸体之上的伯侯,这种夫妻最原始的亲情突然泛滥。
苏流漓勉强扶着她就靠在独孤纵横的身边。
两夫妻再次靠得这么近。
独孤纵横看了一眼绮萱夫人,很淡然地笑了笑,这一笑已顶过了千言万语,也代表着在独孤纵横心里,事到如今没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了。其中的意思绮萱夫人深深意会了,也是艰难苦笑点头回应。
“夫人,大哥来了,是不是这么多年的恩怨该有个了结了。”
独孤纵横说这话的时候,绮萱夫人也是点了点头。
“大哥,是我们两夫妻对不起你,当年的‘孤掷案’让伯侯府家破人亡,这笔罪孽也是该偿还的时候了,眼下我们俩都在这里,求大哥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独孤纵横一直极为愧疚的看着伯侯,眼神之中的真诚,没有半点可怀疑的。
或许,这便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历来王权之争,皆是你死我亡,只怪生在帝王之家,看着现在的你们,说是向我忏悔,若真正摆在仇恨之上,事情已成定局,忏悔又有何用。你们求我杀了你们便报了仇,可是我杀了你们又能改变什么呢?什么都改变不了,被你们幽禁这么多年,早已二世为人了,也把一切都看淡了,对你们的仇与恨,到头来觉得毫无意义了。”
伯侯也是很坦然,语气不急不徐,却是内心至感之言。
“当年,幸而二弟我还未到完全泯灭人性之地步,只是把大哥你幽禁起来,而没有痛下杀手,不过如此一来,那种不见天日的幽冥生活,或许痛苦会比死残酷一百倍,这么多年,大哥你受苦了,说一千道一万,终归是二弟我对不起你,你越是这般宽怀,更让我无地自容与不配做人……“
此时的独孤纵横开始有些动情了,神情之中的深深忏悔与羞愧已漫上了言表。
“哼哼……天下梦,到头来真是一场梦,我一个女人这一生皆在围着所谓的宏图伟业在做筹划,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这么多年的蝇营狗苟,所有一切是一场泡影,不怨天不所赐,不尤人命运不济,这一过程,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更多,该清醒了,也该结束了!“
绮萱夫人此时深情地对身边的独孤纵横说道。
“伯侯,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家破人亡,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不过还是老天有眼,最后这枭城还是回到了你们手上,最起码你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或许没有命运安排的这些周折,袁缺或许也没有今日之天下无敌,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看透了,也活够了,往下,枭城就交给你们了!“
绮萱夫人此刻苦笑自怜,也在嘲笑自己的活该。
伯侯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也不想说什么。
“漓儿,你过来把我与大王扶起来。“
绮萱夫人看了苏流漓一眼,苏流漓此刻已是泪涟涟,吃力将绮萱夫人与独孤纵横勉强扶了起来。
然后这两夫妻竟然给伯侯很诚挚地叩起了头来,连续三个。
伯侯没有拒绝,也不忍心看他们。
“袁缺,以后的枭城就交给你了,眼下天下大变局,或许只有你真正一统九城,实现枭城的称霸天下。”
绮萱夫人此刻很平静看着走过来的袁缺。
“大哥,二弟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有可能,希望你们父子能放过我焕儿……”
独孤纵横也是诚恳地看向伯侯与袁缺。
未等他袁缺父子回应,绮萱夫人与独孤纵横相视一笑,然后牵着手,极为欣慰为开怀久久互视而笑。
突然,他们各自拾起身边的刀,各自横向了自己的颈部……
“夫人……”
苏流漓只是轻轻一声,泪流满面,却没有发出声音,这可能是悲恸最深的无声。
“父王……”
独孤焕此时想挣扎起来,却爬不起来,只能慢慢爬到独孤纵横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