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有什么用呢?
安妮这一行为也在水星的意料之外,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她的反应甚至还在刘威与吴鸣之后,只觉得后背凉了一些,在听到那句极其羞耻近乎疯子一样的喊声时才回过神来,再往下瞧也只能看到一片银光,看不到任何人。她当然也没有看到小美妈妈,因为那发生在另一个视线通道。
细腻的叫声从怀中传出,那小只雪白的脑袋钻出来瑟瑟发抖,朝着水星嗷呜地叫着,它也为此悲伤,也为现在的情况而担忧。
好消息是,水星加上雪团的重量非常轻。这位小女孩可能没什么营养,身材很消瘦,也和她的哥哥一样,个子不高,除了眼睛之外再毫无亮眼之处。比起其他健康的小孩子来,那种肥嘟嘟或个子高高身材饱满匀称的体态丝毫不显。
刘威承认吴鸣的肌肉很扎实粗糙,不过后者属于一套上衣服就显得非常细弱的那种。这种人要不是从小严格控制饮食,拒绝生长多余脂肪,那绝对就是长期无法摄入饱和的营养物还需要劳作的那种精瘦小孩。看似浑身肌肉却缺失微量元素,导致不能正常发育。尤其再加上吴鸣那死气沉沉的眼神,让他形象更差,气色长期萎靡。
在机身晃动过后,刘威稳住了身形,机舱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或许是颠簸途中有队友又遭遇了小小的危险,但他不愿去关心了。他艰难地爬上跳板,将水星也拽了回来。吴鸣和小罗也移至跳板内。水星从小罗口中得知了小美妈妈的遭遇,将比她更矮的小机器人揽在怀中,他们四人一鸟一猞猁都望着那颗银色的大球,许久没有谁出声打破各自心中的安宁。
没有悼词,没有哀乐,也没有任何仪式。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回忆着,那些因各种原因而掉队最终天人两隔的同伴,他们每次都是这样怀念的,有些情况下甚至不能静立怀念,需要在无声中奔跑。吴鸣伤感尤盛,他是发过誓要带大家伙一起离开的,却失去了这样多的队友。
小罗轻轻碰了碰水星。她觉得这位比她还小的小女孩儿很坚强。她微微偏头看去,发现对方的视线从吴鸣眼睛上移开,又在刘威的眼睛中确认了一下,最后炯炯有神地望向她,指了指有一米开外的地方,“我妈妈,妈妈是,是从那边掉下去的,不是这边。”
水星:“对不起。”
这一次的颠簸持续了好久,而且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们站在这里看不到上方,不明白“大蓝蜻蜓”号卷入了怎样的乱流。
但或多或少能看到一些怪处,土黄色的热力盾已经展开到能够被他们看到一些痕迹的大小了,可能已经遮满了它的天空,由盾面传递来的高温驱散了寒冷,机舱内因此变得温热起来。
细碎的脚步声正在接近,在机身差不多已经移至横位时,队员们也都相对来说安全了。外面的银色大脑仍然存在,它太过庞大,以至于占满整个视野外。
“并不是所有的昆虫都会被高速驶来的汽车拍死,除了幸运之外,也有不少昆虫在面临死亡危机时会产生非常稚弱的智慧,对我们来说这并无两样,但对它们来说确足够了。”
韦伯斯自言自语地说着,双目平静地望着塌下来的天空,黄色之外便是黑色,昏沉的像末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