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鲲一出现,朱悠然身边的宫女们就都很识相地消失了,静悄悄地,以至于让人意识不到她们的离开。
坐在御花园里,跟未婚妻聊了足足三五分钟,顾鲲才缓解了这半年多来对未婚妻完全不关心带来的隔膜与尴尬,了解了不少关于朱悠然的近况。
原来,自从9月初,朱悠然就已经去国外留学读大学了,目的地国正是华夏。
只是那时候顾鲲已经在坐游艇去澳洲的路上,所以没关心到这点小事。后来又一连串的奔波,一直忙到现在,竟然消息滞后了一学期之久。
之所以选择华夏留学,也跟如今兰方面临的国际形势和态度倾向有关。
朱悠然的大哥死在剑桥,二姐死在伊顿公学,这是血海深仇。朱猷栋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打死也不敢再把朱悠然往布系五狗为代表的西方国家那送的。
如今距离春节只有几天,朱悠然还是放寒假,回来过年,所以才会在兰方。年后以她的特殊情况当然可以多请一些假,过完元宵节是毫无问题的。
今年的元宵节是2月7号。而元宵节之后不到一周,就是朱悠然18周岁的生日了,她是双鱼座的嘛。紧接着便是安排在2月14号情人节这天的婚期、然后就是蜜月……
估计朱悠然怎么也得3月初才能回去开学了。
……
“是我太不关心你了,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吧——不过,你到底上了哪所学校?惭愧,我就一事不烦二主,逮着你一个问了。”
顾鲲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他也是聊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对未婚妻的关心实在欠课太多,只能一点一点不耻下问。
朱悠然也是一愣,很显然是因为离别太久,聊着聊着比较跳跃性,居然忘了哪些说了哪些没说:“我刚才没说么?呵,好像还真没说,好吧,原来你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学校——那就听好了,我不是什么大牌,以后我跟你就算校友了。”
顾鲲下意识觉得不妥:“你去那种学校干什么?你想留学,北大清华还会不收吗?我当年是务实,也不想搞太特殊,才交大随便念念的。”
“那我就该在乎学历虚名?我就是想跟你当校友不行么?”朱悠然半开玩笑地狡黠一笑,见顾鲲表情认真有当真的危险,她才摆摆手示意对方放轻松,
“好啦好啦,刚才开玩笑的别当真,谁稀罕当你校友了。我不过是因为北方天气不适应,所以去沪江咯,那儿硬件生活条件也好,你的朋友也多,方便照料。要是岭南有稍微靠谱点的大学,我去粤州念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那些学校实在太差了吗。
对我来说,上大学就是学点实干的东西,差不多能增长见识就行,学历文凭不过是浮云罢了,我要那东西作甚?如果不是为了接触民间疾苦、庶民生活,父王请一堆家教单独教我都没问题。”
天气原因,水土不服,这个理由不错。顾鲲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觉得“果然很符合郡主的脾气,日常决策全凭心情”。
顾鲲也就不再问清华北大的事了,只是说:“那复旦呢?你要到沪江念书,复旦的招牌才是最响的。我当年去交大只是因为我要念海洋工程,专业问题。”
朱悠然沉默了几秒钟,转述道:“这其实也是父王的建议,我相信他的决策。父王说,他越到晚年,越觉得咱东方人自己的政治智慧有价值,适应汉人与汉人之间打交道,华夏那种工科生做官的顶层选拔有大智慧。
对我来说,学意识形态或者公共管理的专业,那才叫掉坑里了,三观被西方所谓普世洗脑了,将来还怎么让兰方不被带歪?我们要学的是他们的自然科学技术,至于他们的意识形态和公共管理法律那套,他们自己留着用就好了。
所以,父王让我别选华夏那些近年来的文科强校,父王说那些学校有些院系已经堕入路径依赖了,曾经因为研究西方、走到了学界地位的制高点上。让他们与时俱进就会失去现在的学界地位,最后就汉奸了。我们还是实用注意一点,弃瑕取用。”
对朱悠然这种人,最好的教育方式就是跟当初胡安卡洛斯一世那样咯。
千万别被事实上已经过气、但是靠商业互吹继续延长学术生命的学阀利用。
顾鲲听了,倒是有些惊讶。
对于这个决策本身,顾鲲认为以朱猷栋一辈子活下来的阅历,肯定是能够做出的,只是没想到朱猷栋对这背后的道理也看得这么透彻。
“这个倒是对的,西方人最常用的伎俩,就是利用他们事实上强大,然后强行解释他们为什么强大。明明是靠科技霸权实现的强大,却希望外人相信他们是靠Federalist-Paper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