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明天晚上还有大事要干！

燕赤霞拍拍沈默的肩膀，示意他躺在房间的一角，那里是早就收拾好的床榻，上面没有柔软的床垫，只有干干巴巴地枯黄柴草，躺上去绝对不会舒服的那种。

沈默摇摇头，他虽然很随意，但绝不至于这么随意，与其睡在枯草上，还不如躺在横梁上睡的自在舒服。

“燕道长不要跟我客气，你睡床榻吧，我睡横梁。”

燕赤霞委婉一笑，没想到沈默还是一位懂得礼让的好小伙，他也不跟沈默客气，和衣抱剑便躺在枯草床榻上准备入睡。

而沈默在临睡前，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窗户上的金刚经文与宁采臣怀里的经书上，在灵觉的感知下，这本经书可是一件堪比魔影战斧的大杀器，对付鬼物邪祟有着极大的杀伤力，进可甩出当利剑，退可糊墙保平安，落在宁采臣手里着实有些浪费了。

于是乎，沈默缓缓走向桌子下的宁采臣，伸手将他从下面拎出来，“宁公子，妖怪都被打跑了，你还躲在下面干嘛。”

宁采臣将怀里的金刚经抱的生紧，一脸紧张地问道，“妖怪跑了么？沈兄的意思是现在安全了？”

“当然！”沈默说着便将宁采臣手中的金刚经经文夺下，不等对方开口便命令道，“找一个地方睡觉去吧，明天天一亮就赶快离开郭北县，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宁采臣还想讨回经文，但想着妖怪已经被打跑便不再追讨，反而话锋一转说道，“不行的，我明天一早还得去郭北县收租，等我收完租才能离开郭北县。”

沈默嘿嘿一笑，还收个屁租呀，郭北县的地痞流氓，江洋大盗多如牛毛，你就是收下租金，也会沦为匪人的刀下亡魂，反而一身如洗，身无分文才能保住性命，不被匪人惦记。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我知道，”宁采臣神色颓废地说道，“在我之前，已经有四五个收租客死在匪人的刀下。”

“那你还去？找死么？”沈默厉声喝道，真搞不懂宁采臣是怎么想的。

宁采臣沉默良久，无奈地回道，“敢问兄台，我能有什么办法？”

沈默一顿，没有接话，确实，他宁采臣能有什么办法？

宁采臣苦笑道。

“生不逢时，落于乱世，人命如草芥，尊严贱如猪狗···读书人想吃一口饱饭都如登天之难事，偏偏又生地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你告诉我，我能干什么？！我能怎么活下去，活得像一个人一样！”

宁采臣的声音随着他的质问变地越来越高亢，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动，好似压抑在内心许多年的苦闷与无奈都在此刻爆发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沈默，好似在用灵魂质问着什么，他到底该怎么办？他脚下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沈默沉默了，燕赤霞睁着眼睛，背着身子躺着，也是默然无语，屋子里一下子随之安静下来。

良久之后，沈默深吸一口气，将金刚经收好，拍拍宁采臣的肩膀，念叨，“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生逢此世，当逆流而上，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志向，建天下太平之宏远。堂堂七尺男儿身，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么？”

宁采臣一愣，“我才疏学浅···”

“不懂就学！”

“我手无缚鸡····”

“不行就练！”

“我···”

啪！沈默狠狠地甩给宁采臣一个大耳巴瓜子，“你什么你，我要是你，就像个男人一样去外面闯，不闯出一番事业，这辈子就不回来了。”

沈默指着宁采臣的鼻子，“你扣心自问，闯输了，大不了回家当个教书先生。闯赢了，你就是这个时代的大英雄。孰轻孰重，你心底难道就没点儿笔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