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而后又渐渐升起些微恐惧。
她怕!
她怕刚刚自己经历的一切不过一场美梦,她怕【腐朽】仍未离自己而去,【疮痍之赐】也还躺在随身空间里“嗷嗷待哺”。
她坐在地上没敢动弹,脖颈僵硬的转动了两下,在没有感受到伤疤摩擦衣领的痛感后,她的眼里猛地绽放出璀璨的华彩。
南宫动了,她猛地站起,一把撸开了自己的袖子,当她看到自己胳膊如同试炼中一般完美无瑕的时候,眼泪瞬间沿着下巴甩落下来。
喜极而泣,再喜再泣。
她的脑中回荡着激动的嗡鸣,心跳越来越快,她脱掉了自己的长衫,褪去了修长的裤子,不断转着圈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摸来摸去,掐来掐去,直到四肢通红她才终于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她真的摆脱了那永恒的噩梦!
“镜子!镜子!”
南宫激动的喊着,想要去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可等到她冲进隔间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地下室里的所有能映照自己的镜面,都已经被她......丢掉了。
南宫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可她并未沮丧,反而是在心中升起了一股希冀。
她从未如此主动的想要去参加一场试炼,而这场试炼的内容,说起来很好笑,是为了一面镜子。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又笑了,她跌坐在地上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嘟囔:
“你疯了,南宫,你只是摆脱了当下的苦难,但未来的路......依然难走呢。
你现在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普通人,居然还想要什么镜子......
苦难......信仰......腐朽......繁荣......”
念着念着,南宫蜷缩起双腿,微微抱住了自己。
“我需要先祈愿一个信仰,程实说祂会接纳我......
祂,真的会接纳我吗?
嗯?程实!”
南宫突然浑身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赶忙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那个整整齐齐记录着无数名字的笔记本,然后熟练的翻到“程实”两个字所在的那一页,一脸郑重的斟酌许久后,轻轻的在几个名字中间的空白处,再次将“程实”两个字誊写了......
两遍。
现在,这个账本上有三个程实了。
救命一次,解除【疮痍之赐】的契约一次,救赎苦难摆脱【腐朽】一次......
这三次恩情,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重,但这写满了名字的笔记本上已经没有空间让她把字写的更大了,于是她只能重重的将这三个名字描的深刻醒目一些。
“程实......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
现实,未知省市某楼顶。
当程实回到休息区楼顶的那一刻,他满头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并非是因为刚刚“逃跑”前被毁天灭地的【湮灭】力量给吓到了,而是因为......
他的老板,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故人,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程实。”
“......”
看到这位面无表情的老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程实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坏了!
祂来要“债”了!
祂曾说的那句“我希望你不会拒绝我第三次”仍如梦魇一般时时缭绕在程实心头,本来前两周祂没来,程实还以为自己被遗忘了......
可现在看来,自己想太多了。
【记忆】,大概永远不会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