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病得不轻。”陆初霁翻了个白眼。</P>
过了会儿,江宴阑犹豫道:“她……还说了什么吗?有没有问……”</P>
“问什么?”</P>
江焉阑想起那夜的荒唐,像失了魂一般,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抿紧薄唇,最后只说:“没什么。”</P>
陆初霁见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想骂他,但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又不忍心,叹了口气道:“他们……怎敢这番对你,你可是在南钺立了赫赫战功的少将军啊……”</P>
江焉阑笑了一声,并不在意:“进了审刑院,何种身份都一样,我不吃点苦头,他们如何交差。”</P>
“你还笑得出来……”陆初霁打开食盒取出一个玉瓶丢给他,“你卧房里就剩这么多了,这玩意儿我早提醒过你不能多吃,我看你再继续自甘堕落下去,审刑院打不死你,这个蛊毒也迟早折磨死你。”</P>
江焉阑并不回话,只把玉瓶放入怀中。</P>
血迹染透了他身上的锦服,里衣贴在伤口上,久了就拿不下来了,陆初霁从食盒里拿出一套换洗的衣衫给他,口中压低声音,如蚊落地:“那人……让我告知你,让你做局,没让你杀人,你再如此冲动,谁也救不了你。”</P>
江焉阑一哂,并不作答,杀徐远礼的确是临时起意,但现在想来,徐远礼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他杀的。</P>
他慢慢起身,脱下身上脏污的外衫换上新衣,想到什么,偏头问陆初霁:“让你盯着的事呢,如何了?”</P>
陆初霁咳了咳,凑到他耳边小声:“珩王今早去了长宁公主府上,说是好像带走了什么人。”</P>
江焉阑点头,默然半刻,又道:“玲珑四司开了,我送了府礼去。”</P>
“哦,那个啊,宋姑娘说不收。”陆初霁冷哼一声,“她说等你出去就亲自退给你。”</P>
莫名觉得,或许若星发现了什么。</P>
江焉阑敛起琥珀幽光,缓声道:“如果她下次再来问你,你就说,我迟早会死,那份府礼随她处置,若不要,就扔了。”</P>
陆初霁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道:“我很快就要参与春闱了,到时,你难道也不来送我?”</P>
只听那人轻笑一声:“你中得了再说吧。”</P>
与此同时,冬菱收到了若星送过去的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笔银子,是给冬菱的报酬。</P>
信里道,归途宴赚到的那笔为西凉筹的军饷应当还未来得及使用,她可以带上银子,去安抚从战场前线受伤回来的将士,亦或是,死去将士的亲属,让他们记得江焉阑的好。</P>
冬菱虽不知道若星为何对少将军如此尽心尽力,但毕竟她是将军府上的人,她收到信后就立马叫上张管事,一家家送去抚恤金,并言明这是少将军交代的,但只字未提江焉阑进大理寺之事。</P>
几日后,江焉阑因误杀侯府二公子之事终于传遍盛京,这些将士及亲属知道此事,皆是震撼,甚至不约而同跪在了皇宫前,替江焉阑求情。</P>
不管战场上还是战场下,这位少将军都无可指摘,求情的人许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兵,但亦是在南钺立过战功的人,如何也要给上几分薄面。</P>
而圣上,也正需要一个台阶。</P>
……</P>
……</P>
前一日,长宁公主府上正莺歌燕舞。</P>
长宁公主身穿华贵的雀羽曳地长裙,躺在贵妇榻上,堂下是穿着各色艳丽繁复的面首正在奏乐,不多时,另一支赤膊舞剑的面首舞者随着乐声的节奏进入了舞池,乐声激昂,台下是一片肌肉迸发的靡靡之景。</P>
长宁公主举着杯盏,浅浅饮了一口,神色极是满意。</P>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堂下悄无声息进来了一个人。</P>
“长宁,多日不来和皇兄请安,不是说病了么,怎生还有如此好的兴致?”</P>
听到熟悉的声音,长宁一口酒喷了出来,立刻从贵妃榻上起身:“……皇兄?怎么没人通报!”</P>
珩王今日一身月白浮光锦水纹直缀,腰间绑了一整块透玉腰带压袍,虽穿着暗奢隐贵,但举手投足间王侯的气质已然昭示着此人身份高贵。</P>
“不必责怪旁人,是本王让他们不要通报的,倒是你,怎一直不愿来见皇兄?”</P>
以前长宁见了他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嗔怪地叫哥哥,现在就剩下一句冰冷的皇兄了,约莫是在生气。</P>
长宁面色有些不自然,她目光瞟向台下,语气生硬道:“皇兄不是想让我去西凉和亲么,我还不能生气了。”</P>
“本王不是答应让你和江焉阑成亲了,什么时候想让你嫁去西凉?”珩王上前坐到她身边。</P>
长宁往后挪了挪,撇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只是哄我罢了,反正我不会嫁的。”</P>
她不是傻的,江焉阑早就说了对她无意,不愿娶她,背后太子早已和皇上商讨和亲之事,她这亲哥哥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过面上忽悠她罢了,实则还不是都想把她送去西凉。</P>
珩王笑了笑,忽而声色沉下去:“所以,江焉阑许诺不会让你去西凉和亲,你就答应帮江焉阑窝藏西凉二皇子了?”</P>
“你怎么会……”知道?长宁公主身子一僵,额上冷汗立刻滴了下来。</P>
珩王一挥袖:“把人带出来。”</P>
侍卫在舞池里搜了一圈,径直将一个相貌丑陋身形彪悍的面首抓了出来,三两下在此人身上搜到了一块金玉凤凰吊坠,拱手道:“禀报王爷,此人身上有二皇子独有的胎记和信物。”</P>
珩王上下仔细扫了一眼那二皇子,蹙眉道:“长宁,你现在口味都变得这么差了?”</P>
“……”</P>
我不是,我没有,长宁公主扶额,一时之间百口莫辩,她真的要杀了江焉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