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下车吧,我们有事情要和你聊聊。”面目和善的家伙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容,一只手搭在车顶,俯视着查尔斯,胸前的工作牌在车窗来回晃荡。他的眉毛极浓,鼻子上的瘢痕实际上是断裂过的痕迹,工作牌上的名字叫利亚史刚查内斯。
这是个伪善的家伙,这样的人特别危险,随时翻脸。
查尔斯在心中下了结论。
“抱歉,我正在办案。有任何事情你可以去办公室找我。国安局的?刚查内斯,你们分分钟都能找到我对吧。”
说完,查尔斯准备摇起车窗。但刚查内斯的左手盖住了车窗,眼睛瞟向查尔斯的右手,嘿嘿一笑,“事关国家安全,哪有敢推托的。别让我为难,查尔斯,你这小小的头衔说没了就没了,对吧。”
“这得看你怎么定义警察了。”查尔斯不甘示弱,持枪的右手稳定如山,“我们是两个并行的部门,说实话,你说的话还不如内务部说我贪污受贿来得让我害怕。”
“请不要打搅我办案,投诉的事情我也会,国安办公室的电话难道要我报一遍吗?”查尔斯见刚查内斯毫无动静,便忍不住补了一句。
街上的车流来来往往,无人朝这个方向察看。人行道上,两个穿着白T恤黑短裤的女孩牵着一条大狗经过,她们低声谈笑着大步走向前方。
刚查内斯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们现在才下来两个人,你知道吗查尔斯,因为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所以我选择来与你谈话。要是车上另外两个人下来,他们会将你揍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所以,我再说一次,下车!”
这事情要糟!
查尔斯心思电转。
上车是不可能的。先不管这几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国安局的,上了车就死定了。即使是国安局的,他们也是居心不良,很可能将自己抓到某个地方折磨一段时间,自己消失不见也无非将这罪责推给某个黑帮组织。就算安德烈现在正在录音也毫无意义,安德烈失去自己的帮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分队长而已。
“如果我不下呢。这里是卡拉佐公园耶,你敢开枪?”查尔斯一边与刚查内斯虚与委蛇,眼睛飞快地扫过轿车档杆。他后悔为了驾驶的快感购买的是手动版轿车了,右手拿着枪,想要去完成挂挡踩离合轰油门这一系列动作,需要太长时间了,长得自己可以死上好几次。
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国安局的线人?
“下车!”
刚查内斯果然如查尔斯所想的一样,脸色说变就变,右手迅速从腰后拔出手枪。而一直站在车头的短发壮汉也拔出了大口径手枪,瞄准了挡风玻璃后的查尔斯。
如果自己现在提了线人的名字,是可以给电话另一头的安德烈提个醒,一旦有事,安德烈肯定会去莫磊他们转告这个线人已经作废。可万一不是线人出卖自己,那么这样子提及对方岂不是给他增加了危险?
“下车,将双手放在我的视线范围以内,快!”
刚查内斯大叫道,他身体朝后退了一步。
查尔斯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手机,把心一横,右手抠动了扳机。子弹穿过车门,打进刚查内斯的上半身,刚查内斯身体后仰,手中的枪也响了,但子弹飞向了空中。
查尔斯在开枪的同时,左手将座椅的按钮朝下掰动,整个身体朝后仰去。短发壮汉手中的手枪也响了,子弹击碎了前挡风玻璃再穿过后挡风玻璃。查尔斯将身体蜷缩在后座,将右手伸出椅背,对着短发壮汉的方向胡乱开了几枪,左手推开左侧的门,将身体迅速翻滚出车外,并且抬手将中控台上的手机打碎。
一台货车轰隆隆地从左侧驶来,从查尔斯的头部半米冲向前方,司机疯狂地扭着方向盘,与几台前方的小汽车堪堪擦着车身冲了出去。查尔斯一身冷汗地在地上翻滚着。
他得马上离开这里。
但他再也离不开了。
休旅车里跳出来两位壮汉,手中拿着自动步枪,在查尔斯朝着人行道跳过去的时候,自动步枪响了,十几发子弹钻进查尔斯的身躯,他的身体被子弹冲击得扭曲起来,像是跳舞似的扭动着身子、挥舞着手臂摔倒在地上。
好像害怕他不死似的,其中一名枪手走到查尔斯身边,抬手将自动步枪弹匣里的子弹打完。另一个家伙与短发壮汉走过去将地上满身是血不知生死的刚查内斯抬起来扔进休旅车内。
那两个牵着大狗遛弯的女孩正走了回来,被枪声吓得转身撒腿就跑。那条狗也转身随着主人跑向同一个方向,它的脖子上仍旧挂着狗绳。
补枪的家伙跑了回去,三个人坐上休旅车,扬长而去。
人行道与街道之间的隔栏里,查尔斯的尸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着,四肢扭曲,身上满是弹孔。
十几公里之外,安德烈停掉录音键,褪下手机电池拔出SIM卡揉碎烧掉,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手机,突然放声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