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的父亲回头看了一眼,知道女儿肯定又是看到那种东西了,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离开了。
小安急步走过去,门一推就开了,正迎面一个女人吊在白布之上。
小安一把抽出身后背篓里的柴刀,踩着一旁的凳子,几下便割断了索命的白布。
“你脚下没路,死了也是孤魂野鬼。”小安对正在剧烈干呕的女子说道,“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做了再死啊。”
“我的心愿不会完成了,因为我没有家人了。”好一会儿,女子才有气无力地说。
在堂屋正中,齐齐地摆放着两排牌位,甚是渗人。
可是那晚之后,小安多了一个家人,比真正的家人还要温暖的家人。
“我想要个兔子。”
夜深人静之时,小安轻轻推开了全德喜的家门,全德喜呆呆地望着她,愣了一下,少女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
“好啊!”全德喜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微笑,比春日里的阳光还要灿烂。
全德喜笑起来很好看,嘴角两边还有浅浅的梨涡。
……
“还想死吗?”
全德喜靠着堂屋的门框,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眼睛无比温柔地看着小安。
她知道小安,镇上的人都说她邪性,能见鬼。
她以前也怕她,但是这一刻却是觉得见鬼有什么可怕的,会比这“吃人”的世道还要可怕吗?
……
“这样旱下去,饥荒来了,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
“都死了好几家了,要祭天啊!”
“这要怎么活啊!”
“你姑娘邪性,只有祭她,或许有用。”
“要祭天。”
“咱给她牌位长供着,香火不断。”
“你还有个儿子,也不是没后,也要为全村人想一想啊!”
“对啊,就是,要为我们想想。”
“杀了她,杀了她,祸害。”
……
小安身穿着红色的嫁衣,眉心被画上一道朱红,说是挡住她的眼,让她死后看不见人。
看不见人,就算是有怨也报不了仇了,人们心底里终究是知道自己是不对的,但是没有一个说出来。
小安怀抱着自己的牌位,坐在轿中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全德喜趁人不备,溜进了祠堂之中,打开轿门上的横栓。
“是我,快,快走。”全德喜一边帮小安解着手上的绳子,一边焦急地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小安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身子一怔停在了原地,没有跟着全德喜走。
“没有人希望我活下去。”小安泪眼婆娑,绝望地看着全德喜。
“时辰已到,准备祭祀。”外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全德喜扭头看了一眼祠堂外,再看向手中的牌位,眼神坚定了起来。
她砸晕了小安,和小安之间互换了衣服,将小安藏到了祠堂之中空着的水缸里,毅然决然地代替小安赴死。
我要你活下去,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镇上所有的人都去了河边看热闹。
在全德喜魂魄的引领之下,小安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小镇。
那天之后,名字的咒语在她们的身上开始应验,全德喜成为了小安,代替她接受全镇的香火,魂魄常存在世间,而小安失去了名字,不老不死,流浪在人世间,留下生命,带走了记忆。
“小安,你能够活着,我就放心了。”全德喜的魂魄从轿中走出来。
生死,死未必残酷,生未必无憾。
“叶易,今天又是为别人的爱情哭泣的一天。”翡翠站在叶易身边,哭得稀里哗啦。
“这不是爱情,这是绝美友情。”叶易强调着。
“叶易,你能够帮她们的对吧。”翡翠瞥了瞥久别重逢的小安和全德喜,向叶易投去了希望的眼神。
反正叶易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青青,卡蜜拉,不也都被他留下来了嘛!
叶易看着小安,最终点了点头。
名字是伴随一个人一生的符号,失去了名字,你还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