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诚看向沉欢。</P>

沉欢脸色阴沉：“帮他弄下来。”</P>

孙诚于是上前想帮他解下，赵言随却很不乐意，他曾经不小心摔倒，把东西倒在路上后，被恶毒亲父和继母打过一顿。</P>

从此他就不敢了。</P>

两人推搡了一会儿，他没站稳，差点连人带缸摔在路上，沉欢赶紧帮忙扶人，最后人是扶住了，东西也确实倒了。</P>

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赵言随两人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再看看倒在地上已经往下浸的粪水，手足无措。</P>

两人在去拉他的时候，他眼泪控制不住掉了下来，想到上次因为这样的错被打，他此刻满心惶恐不安。</P>

“倒了，倒了，要被打的，呜呜呜……被打的，疼……”</P>

沉欢气成了鹌鹑，不管不顾地拉着人跑了。</P>

孙诚：“……”</P>

他看着往远处去的人，叹了口气，上前帮他把大木缸拉了起来，放在一旁等着。</P>

另一边，沉欢第一次面对傻子，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P>

赵言随伤心地抹眼泪。</P>

“好了，别哭了。”</P>

“呜呜……倒了，要被打的，被打好疼的，呜呜呜……”</P>

沉欢拿下他的手，用力攥在手里，他的手像是一张麻麻赖赖的树皮，僵硬充满褶皱，到处都是茧，拿起来看，皮肤黑黄，皮包骨头，因为长期的重劳力活，关节处已经有了骨头增生的趋势。</P>

他才十八岁。</P>

这双手却像干了三四十年重劳力活的人。</P>

沉欢看他小心翼翼掉眼泪的样子，大概是这句身体太过感性，她竟觉得鼻头发酸，眼前也有些雾蒙蒙的。</P>

眨了眨眼，眼泪跟着掉了下来。</P>

赵言随过了快一分钟才发现她也在哭。</P>

“你，你也怕，被打呀？好疼的。”</P>

沉欢突然伸手把人抱在怀里，他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汗臭味，还有那股难以言说的味道。</P>

生机少的可怜，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次性抽走太多，一时间难以恢复。</P>

以至于沉欢想帮他看看脑子，都没成功。</P>

“你别，别哭了。”</P>

沉欢抹掉眼泪，恢复了那副表情：“我没事，言言，你再等我两天，这两天不要干活，饿了就来找我或者找他，听到了吗？他们打你你就跑，我帮你打回去。”</P>

赵言随有些懵懂：“可是，打不过，嬢嬢打人好疼的，还有爹，踢我，腿疼，屁股疼……”</P>

他被打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在他无法反抗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这种记忆，以至于长大后有了力气反抗，却根本不敢。</P>

那家两口子长期家暴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他本来脑子就有问题，放纵着可能越来越疯，但这样的压迫和虐待，会让他越来越傻。</P>

越来越变成他们的免费劳动力，廉价奴隶。</P>

沉欢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以后他们不敢打了，以后都没人敢打你了，以后我保护你。”</P>

赵言随不太能听懂，如果以后都不被人打，他光是想想就很开心。</P>

“真的吗？真的以后都不被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