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哑口无言。</P>
马停了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下去了,却见他伸出了手。我看着笑了笑,跃下马,环着他的脖子,他顺势抱住了我,又把我放下,趁势拉住他的手。</P>
“臣妾参见大王,和洛夫人。”她说后面几个字的时候明显咬牙切齿,带有一丝丝恨意。</P>
他对她很温柔:“免礼,你怎么还在这里?外面风大。”</P>
我在这旁边是干嘛的啊?</P>
我立马甩了他的手,不满地说:“臣妾的马累了,臣妾先行告退了。”</P>
我丝毫没注意到他有些不悦。</P>
“大王,臣妾也想骑马。”她甜甜地撒着娇。</P>
这女人不会想骑我的马吧。我才不让你骑。</P>
“洛夫人既那么好,不如借了臣妾,让大王带着臣妾领略一下马上风景。”</P>
她走了过来,马瞬间发了疯,阿政立马赶了过来,护着她,她趁势抱了上去。</P>
“没事,别怕。”</P>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不同的人,不同的地,不同的心。</P>
将军对我那么好,我却如此对他。不禁又有些愧疚。</P>
突然又想起了他的话,李牧之死,乃赵王之过,貌似心中轻松了一些。</P>
“雪霏受惊了,你今日不得再牵马外出。”他有些凶凶地看着我。</P>
我撇了撇嘴:“是。”</P>
正好,这马估计也累了。</P>
我抚着马的鬃毛,小声地唤了一声:“小牧,我们走。”</P>
它被我牵走了,临走前还凶了凶胡雪霏,我没忍住笑了出来。</P>
回宫路上,它不断蹭着我的脸,我也抱着它的脖子走着,待要拐弯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他。</P>
是他们俩的背影。</P>
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宫里。</P>
罢了,回去吧,拐了进去。</P>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间一天天溜走。</P>
扶苏依旧很勤奋,我让子衿好好服侍他。</P>
“子衿,以后晚了就让扶苏早些睡。你看你,都陪着他熬了好几天吧,脸色都不太好。”</P>
“姐姐,我倒是没事儿,可我劝过公子好多次了,我看着都心疼。”她叹了口气。</P>
我把扶苏喊了过来,我想给他一个幸福的童年和少年,牵着他的手说:“苏儿,勤奋固然好,但一定要劳逸结合,知道吗?”</P>
“母妃,父王有如此雄才大略,儿臣也希望能像父王那般。”他说到他的父王的时候,眼睛泛着光,“母妃也曾告诉过儿臣,以后要为父王分忧,儿臣不敢懈怠。”</P>
我抱住了他,现在虽然他才十四岁,却已经要和我一样高了,赞叹道:“好孩子,母妃很骄傲。你要记住,你的父王很爱你,很爱很爱。”</P>
所以,他不可能让你自杀,傻孩子。</P>
“儿臣谨记母妃之言。”</P>
希望你十几年后也能记住,我的苏儿。</P>
我亲吻了他的额:“苏儿,回去吧,早些休息。”</P>
他点点头回去了。</P>
扶苏至少还听我的话,还有一人可完全不听我的话。</P>
很晚了,他的宫殿还亮着,我煲了一碗汤,端了过去,先是一小太监拦了我,不让我进去。</P>
赵公公看见是我,于是训了那小太监几句,又入殿通报了声,便让我进去了。</P>
“臣妾参见王上。这是臣妾特意煲的汤,王上不如尝尝?”</P>
他浅浅地喝了一口。</P>
“臣妾自知没有胡美人做得好,还望王上不要嫌弃。”我是故意的。</P>
他立马呛着了,咳嗽了几声,立马又看回奏章。</P>
“王上,要好好休息才行。”</P>
“寡人也想早点休息,可寡人怎会舍政事不顾?处理过晚或是不当,后果不堪设想。”</P>
我厚着脸皮,坐到了他远侧的席上,小声地说:“那臣妾陪王上。王上放心,臣妾很安静的。”</P>
我微笑着看着他。</P>
“好。”他继续看着,头也不抬。</P>
我看着他,偶尔皱眉,偶尔颔首。</P>
我拿起桌上的一卷竹简看了起来,这好像是韩非的《孤愤》,我倒是要看看这有什么魅力,把我家政哥哥迷的神魂颠倒的。</P>
我刚看了几句,就有些走神了。不愧是写给帝王的书,就是晦涩难懂。慢慢磨着,多看几遍,貌似有些看进去了。</P>
虽然我的懂仅限于表层含义,但是我觉得能懂表层含义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毕竟我对政治一点儿兴趣都没有。</P>
与其研究政治,不如去把祖冲之的活先抢了,研究圆周率去。</P>
夜已深,他却依然在看着奏章。看来后世说的没错,他爱江山社稷甚于爱美人。</P>
我撑着脑袋,差点睡着了,想必估计已经子时了,我看着他,又不忍心打扰他,只能看着他。</P>
他三十二了,岁月似乎都额外照顾他,他越发散发出属于他独特的气质,在我眼里,他还是那么好看,少年见他,他意气风发,青年见他,他是雄姿英发,而如今再看,则更添成熟稳重,不得不让我再幻想四十岁的光景。</P>
“在看什么呢?”他的声音将我从思绪拉回。</P>
“臣妾在看王上。”我愣了一秒,“啊不。臣妾在看桌上的书。”</P>
我把刚看的书摊开给他看。</P>
他看到后,又拧紧了眉,问:“洛儿觉得如何?”</P>
“臣妾知错,不应看此书。韩非所作《孤愤》,如今看来应是君王所读,臣妾不敢品鉴。”</P>
他之前如此介意我干政,如今更得谨言慎行才是。</P>
他冷哼了一声:“寡人甚是爱其文,可惜韩非已逝。”</P>
“韩非虽逝,但其文可流传千古,臣妾觉得不可惜。”韩非是他下令杀的,所以我得顺着他的意思说。</P>
“可他若还在,应有更多如此之文。寡人当时若早些回心转意便好了。”他悔恨的眼神像是真情流露,“他的每篇文章,寡人都可以只字不少地背出,每篇寡人都看了无数遍。可惜。”</P>
莫非他真的后悔了?我看着他的神情有些不解。</P>
“王上,早些休息吧。”我扶着他走向了他寝居的床榻,为他掖好被子,“王上晚安,臣妾先行告退。”</P>
“天色已晚,不如留下来吧。”</P>
“王上晚安,臣妾告退了。”我退了下去,子佩曾说过,未有一位娘娘息于王的寝宫,就连王后都未曾有过这种待遇,我若留在那里,不知又会有什么节外生枝。</P>
况且我一人睡我的双人床难道不好吗。我更喜欢一个人睡,可以想怎么睡就怎么睡。</P>
赵雍说大王让我以后随时都可出入寝宫,不必请示了。</P>
嚯,看来他还挺喜欢我做的吃食。</P>
那一晚,我终于是熬不住了,迷迷糊糊地倒在桌上睡着了。</P>
睡了很久,感觉昨晚睡得格外舒服,醒来之后浅浅伸了个懒腰。</P>
“才醒?”怎么是他的声音,我立马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我睡在了他的寝宫。</P>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秦王的床就是不一样,比我那个舒服多了。</P>
“寡人都面见完大臣了,夫人还在睡。”他走了过来,“若困,再多睡一会儿也无妨。”</P>
他都这样说了,我哪儿敢再睡啊。立马起身行礼:“臣妾立马就起。”</P>
我立马套好外衣,整理了下着装,又行礼:“臣妾失礼,还望王上恕罪。”</P>
他双手将我扶起,淡淡地说:“与寡人一起用膳。”</P>
“诶?可以吗?!”我惊喜地看着他,哇,貌似第一次和他一起用早膳,我倒是要看看秦王的早膳有多丰盛。</P>
我洗完漱,激动地走了过去,却发现貌似也很普通,甚至感觉还没我在现世吃得好。</P>
不过睡了很久,我也有些饿,见到他动筷后,我也开始吃起来。</P>
一饿就有些忘了礼仪。</P>
“好吃吗?”他很儒雅地吃着,跟我完全不一样,我嘴巴吃得鼓鼓的。</P>
我点了点头,咽了咽食物,笑了笑:“和王上一起,都好吃。”</P>
又吃了几口,有些呛着了,咳了起来。</P>
“别噎着了。”他看着我的样子笑了笑。</P>
反正都已经睡过他的床了,也无妨多睡几次。这床不大,所以基本上只能贴着睡。</P>
他很累的时候会抱着我,像儿子抱着母亲一般,头枕着我的胸,闭着眼睛。但大部分时间是我被揽进他怀里,安然入睡。</P>
就这样和平安乐地又度过了一年。</P>
这一年年末,我牵着马,去到了宫门口。</P>
我望着赵国的方向,祭奠着亡灵。</P>
将军,对不起,是我害了你。</P>
那马又蹭了蹭我,似乎在安慰我。我笑着拍了拍它。</P>
将军,没关系,你所守护的百姓现在过得很好,他们现在不用再担心战乱了,不会再担忧国破家亡。以后边境有蒙恬镇守,也不用担心匈奴来犯。</P>
站在那里,只眺望着。</P>
夜深,困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