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无奈地哼了一声，吃了起来。</P>
我呢，趁着它吃饭的时候，给它洗了洗身子，梳了梳毛发，摇了摇头：“你这小子，生活过得比我好啊。”</P>
它渐渐地开始和我亲近，甚至还会蹭我的脸。</P>
“洛姑娘，这马都要只和你亲近了。”李牧打趣道，他突然想起什么了，“对了，需要我教你骑马吗？”</P>
“诶？！可以吗？！那......那小女就先谢谢将军了。”我在现世就想学骑马了！</P>
他把我扶上这匹马，自己上了另外一匹，然后开始教我。大概学了一周，才将将就就地学会。</P>
其实他们这一周并不清闲，中间又打了几次，甚至有一次李牧还受了重伤。</P>
我看着他的伤，很严重，全是血，还好伤的只是肩膀。</P>
我不由得哭了出来，不仅是因为这些天他对我的关爱，也是因为我想到了父亲和兄长。</P>
“哭啥？不疼的。”他像看女儿一样看着我，宠溺地说着。</P>
“将军......”我抽泣着，怎么会不疼呢，你明明强忍着疼痛，嘴唇都咬出了血，甚至眼泪感觉都要流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直在旁边哭着。</P>
那之后的马术课他甚至带着病给我上，其实我说了很多次可以延后，但他说，怕哪次回不来了。</P>
可是将军啊，你知道吗，你不是死在了敌人手里，而是死在了为之卖命的君王手中。</P>
我内心负罪感更深了。</P>
他负伤的这几天都是我在为他换药。</P>
“小女是不是弄疼将军了。”我听到他貌似疼得动了一下。</P>
“没有，不疼。”他似乎是强忍着说了出来。</P>
我小心翼翼地给他换药，他的臂膀是结实的肌肉，我很多次都想去捏捏，可立马止住了我这危险的想法。</P>
三天左右，他就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战场不等人，没等他完全痊愈，战报又来了。</P>
“将军......”临行前，我叫住了他还没开口，他先发话了，“无事，等我回来。”</P>
我点了点头。</P>
身在宫外，偶尔也会想念宫中的他。</P>
虽说之前在宫里也不怎么见到他，按道理我应该习惯没有他的生活，可出宫的这几天，夜夜晚晚都会梦到他。</P>
我有的时候会在想，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为战事苦恼，会不会还在熬夜批奏章。</P>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来了，下了马，牵着缰绳，走了过来，还把一个草编的小马放在我的手上，笑道：“回程路上看到的，觉得很像我的这匹马，送你了。”</P>
我看着眼前这个灵巧的小马，体会到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的感觉，感激道：“谢谢将军，小女很喜欢。”</P>
我弯着眼，回了一个微笑。</P>
我手里把玩着这只草编小马，找了个盒子收了起来，准备好好珍藏，毕竟是将军大人的一番心意。</P>
之后几场战役之后，他都会送些小礼物，有吃的有玩的，甚至还有胭脂。</P>
一夜，我睡梦中醒来，如厕后回来，迷迷糊糊地进了一个营帐，上床准备继续睡觉，才发现我好像走错了营帐。</P>
帐中点了一香，烛火微微晃着，李牧还坐在床上在研究兵法，我完全没注意。</P>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一个黑色的人影压了过来，惊讶地叫道：“你......你是谁？怎么在我营帐里。”</P>
我瞬间睡意全无。</P>
“洛姑娘，仔细看看，这是谁的营帐？”是李牧的声音，我环绕一周，突然发现这不是我的。</P>
“对......对不起，我走错了。”我慌忙地准备逃窜。</P>
昏暗的灯光照在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慌张的我，其他什么也没有。</P>
夜晚的风肆意地吹着，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P>
他的手轻轻地从我的发根摸到发尾，他慢慢地靠了过来，离我越来越近，可是我却像粘了胶水动弹不得。</P>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我屏住了呼吸，他的睫毛甚至都碰到了我，有些痒。他停住了，我能感受到他的唇只离我一毫远，他慢慢地从发尾又摸向了我的脖子，再滑向我的肩膀，他柔软的呼吸声轻轻地打在我身上，我不知道为何我貌似被某种感觉攫住了，内心虽然想推开他，可是动不了，他身上的香争先恐后地进我的鼻腔。</P>
眼前的他总觉得有些像阿政，我的耳边想起了许久没听到的声音，那声冷若冰霜的“洛儿。”</P>
我有些回神，这才开口道：“将军，我……我该回去了。”</P>
他听后有些慌乱，退了回去。</P>
“洛姑娘，对不起，是我冒犯了。”他笑了笑，“小酌了些酒，可能有些醉。”</P>
又低下头去看他的兵法。</P>
我起身离开了，出了帐外，快步走进我的营帐，我坐在床上，感觉到心跳加速，脸有些发烫，差点就亲上了，如果他知道了这事，我会不会死得很惨。</P>
他不会有些喜欢我吧。</P>
这一定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肯定没有。他可比我大了足足十二岁。</P>
那日，军营里突然来了条野狗，特别凶猛，这一次与之前不同，这狗貌似真有要把我吃掉的冲动。</P>
怎么哪里都有狗啊！</P>
吓得我一动不动，胆战心惊，不寒而栗，眼泪水汩汩冒出。</P>
一旁的将军见状便伸出手护在我前面，我哪儿还顾得上其他的，直接死死抱住，闭上眼睛。</P>
“别怕，我在。”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睁开一只眼，只见他伸出长剑，向那野狗前面一挥，滋地一声，野狗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又把剑指向那狗，但却没有杀意，只是把它们赶跑了。</P>
“洛姑娘，以后若再遇狗，呼我便可。我帮你赶。”他又是拍拍我的头。</P>
看着他对我如此好，有些想念父亲了。</P>
我点点头，向他笑了笑。</P>
一日他说：“明日我要回邯郸，带你去看看。”</P>
我点点头，十分激动的样子。这次前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正好完成了第一步计划。</P>
第二日，我明明会骑马，他依旧让我坐在他前面，特意换了双人马鞍，他温柔地说着：“洛姑娘，坐好了。”</P>
我与他坐在马上，来到了邯郸，这里的人都在欢呼雀跃，恭贺着武安君的凯旋，我已经听到有很多人在议论我了。</P>
“坐在武安君前面的女人是谁？”</P>
“我听说是他夫人。”</P>
“诶别瞎说，武安君夫人早就过世了，只留了儿子。”</P>
“那肯定是情妇......”</P>
一瞬间七嘴八舌，有些是夸赞他的话，但更多是关于我的闲话，这样极好，我的目的达到了。</P>
我在外面牵着马，目送着他进了宫。等了许久，他才出来，神情格外沉重，可是一看到我，立马露出了微笑。</P>
“你要不留在邯郸吧。”</P>
我摇摇头：“小女愿一直追随将军。”</P>
都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再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P>
“也好。”他在听完我的回答似乎有些高兴。</P>
然后有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挺着大大的肚子，李牧看到之后向他行了礼：“郭大人。”</P>
我扯着他的袖子，躲在他身后，探了探脑袋，瞄了一眼他。</P>
嚯，这就是那个郭开大人，长得一副奸臣的样子，李牧啊，你咋还给他行礼，就是他之后害你自尽的！</P>
“此女是？”</P>
“回郭大人，我曾救过她一命，为了报恩，她便留在了营里，与我相伴。”</P>
我小声地问了句好：“小女见过郭大人。”</P>
他打量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道：“长得倒挺水灵。你没什么事就退下吧！”</P>
他高傲地摆了摆手。</P>
我内心恶狠狠地咒骂了他几句，然后听到了他打了一声喷嚏，不禁笑了笑，活该。</P>
邯郸街上十分繁华，完全不像要打仗的模样，繁华归繁华，这狗倒是特别多。</P>
“将军，救我！”那狗为啥一直追着我跑，不会知道我是间谍吧！</P>
他一把护在我身前，侧身蹲下，逗着那狗，那狗便听话地跑开了。</P>
我从身后跑出，喘着：“谢将军！这狗太可怕了，直追着我跑。”</P>
“你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他又是拍拍我的肩，领着我去路摊吃饭了。</P>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P>
这邯郸美食别有一番风味，吃起来口感新奇。</P>
回去后，在某天他刚出征时，正逛着周围，突然一人把我打晕了，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P>
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身影如此熟悉却又陌生，他有些苍老，但依然健硕。</P>
“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你为何在赵营？”这不是我那许久没见的老爹吗，他穿上战衣的样子简直帅呆了。</P>
“那爹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带走我？”我调皮地笑了笑。</P>
“传闻李将军身边多了一女子，不过是想借此发挥罢。”他咳嗽了几声。</P>
“爹，你好奸诈哦！”我偷着笑。</P>
“你懂什么？那叫兵不厌诈。”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P>
“那巧了，我这个也叫兵不厌诈。”我一拍手，得意地笑着。</P>
随即我给他讲了我们的计划。他听后冷哼了一声：“论奸诈，我还比不过你和李大人。”</P>
我咯咯地笑着，抱着老爹的手臂，撒着娇：“爹，好久没见，洛儿好想爹爹。”</P>
“你瘦了。宫里生活得可好？大王对你如何？”他换上一副宠溺姿态，摸了摸我的脑袋。</P>
难道让我告诉我那年迈的父亲我在宫里不仅中过暑还挨过二十大板，秦王怕外戚势力过大赐了我一年避子汤，还偏袒陷害我之人？</P>
“放，心吧，洛儿过得很好！王上也待我极好！”我勉强地挤出笑容，不能让爹为我担心。</P>
“爹，以后王上还会派兄长做将军的。”</P>
“你在宫里好好待着就是，前朝的事不要管。”他看了我一眼，表情十分严肃。</P>
不一会儿端上了很多好吃的。</P>
“快吃吧，在那边你肯定吃不好。”父亲露出一抹慈爱的笑。</P>
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味道着实不错，说实话我有点饿，所以有些狼吞虎咽，父亲在旁边看着我，宠溺地说：“慢点吃，没人和你抢。”</P>
我点点头继续埋头干饭，正当我美美吃完饭，外面突然一人进来了，大声说：“报，一人骑马飞驰而来，目标似是我们军营。”</P>
我和父亲交换了眼神，把我轻轻地绑在了外面，不忍地说：“洛儿，让你受苦了。”</P>
我摇了摇头：“爹，家里还有母亲在等你，请务必保重身体。”</P>
他点了头，没说话孤身一人走了出去，去门口与那人对峙。</P>
不一会儿就看到李牧手握一把青铜长剑，骑着马飞奔而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P>
挥剑斩绳，绕腕回剑，一脚离鞍，一手牵绳，一手将我抱起，大臂环着我的腰，小臂撑着我的膝，我就这样被抱上了马。</P>
眉毛倒八字竖着，神情明显有些焦急，但神情还是控制得很好，一拿剑的他俨然换了个人，严肃冷峻。</P>
好帅诶！一只手就抱了起来！</P>
他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我顺势抱住了他，我觉得此时我应该哭，然后趁机撒个娇。</P>
将军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但任务在身。</P>
我整个人缩在怀里，开始发抖，他温暖的手抚在我的头后，坚定地说道：“别怕，有我在。没有人伤得了你。”</P>
“谢谢将军。”我带着哭腔谢道，“将军其实不必管我，小女不过一条贱命，万一将军受伤了怎么办？小女会心痛的。”</P>
“无妨，不过区区秦军。”他顿了顿，貌似抱得更紧了点。</P>
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只能说他狂妄自大，但这是李牧说的，他的确有这个资本。当年若不是赵国换将，秦国是否能歼灭赵国也是个问题。</P>
总算回去了，回去后我总觉得那些士兵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是厌恶。</P>
这次秦军很快就撤了，估计是阿政下的命令，李牧很快又被召回去述职，我知道这次回去估计就回不来了。</P>
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快，罪恶感开始指数般膨胀。</P>
我不会对他有感情了吧，这可不行。赵国必灭，李牧必死。</P>
我和他又踏上了回邯郸的路，这一次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