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陈益,后者开口道:“当然,说实话,得知锦城两个案子后,如果不是因为曲川的身高体重和嫌疑人不符,我现在已经带人站在曲川面前了。”
丁清扬:“动机呢?动机陈支想通了吗?”
陈益:“之前我们在讨论案子的时候提到了掠夺,凶手作案行为具备掠夺性,但更具体的无法揣摩,而现在有了更多线索,可以推测是情绪掠夺。”
“情绪掠夺?”丁清扬诧异,“这怎么讲?”
陈益:“曲川的成名作是七情系列抽象油画,丁支现在可以搜一搜,看看那几幅画是什么样的。”
“七情系列油画表达的是情绪反馈,它是可以影响欣赏者心情的,所以才会在业内如此出名,从前四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看,都在画作问世之前。”
“换句话表述就更清楚了,每当有一名受害者死亡,相应就会有一副画作问世,作为刑警,我必须把两者联系起来。”
伴随着陈益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拿起手机,开始搜索曲川的画作。
一共四幅画,全部为抽象派作品,乍一看根本不知道上面画的是什么,需要有一定的欣赏力。
这也正是抽象画的魅力所在,要用心去品鉴,合格的抽象派画家是不会乱画的。
宁城支队长谢云志看的是第四幅,也就是曲川最近两年的新作,根据陈益的说法,是在怀疑这幅画和毕雪兰的死高度相关。
这是一幅视觉冲击力很强的画,以暗色系为主,扭曲狂乱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如同黑暗的触手般伸展环绕,令人窒息。
线条周围,模糊的轮廓若隐若现,如幽灵般在黑暗中游荡,飘忽不定。
整幅画充满了压抑和不安的氛围,线条仿若动态般不断变形,让观赏者产生无法确定真实形态的错觉,这种错觉加剧了观者的恐惧感,整个画面都在无声地尖叫,无法逃避。
这是在诉说死亡,诉说恐惧,看到的只有孤独和绝望。
谢云志皱起了眉头,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刚才陈益讲画可以影响人的情绪,他还将信将疑,现在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也叫名画??卖几百万?”
谢云志看到了预估价格,忍不住吐槽。
没有人回应他,大家都在看,包括耿建清和秦河,他们看的是第三幅。
这幅画以冷色调为主,营造了一种孤寂凄凉的氛围。
主题部分是暗淡的灰色调,整体仿佛被厚重的阴霾所笼罩,隐约可见模糊的线条和形状。
这些线条和形状时而交错,时而疏离,像是被哀愁侵蚀,痕迹充满了无力与绝望感。
在画面的角落里,点缀着一些深沉的蓝色和红色,如同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和红月,虽然鲜艳,但对比之下更显凄凉,在和灰色调相互映衬的时候,让整幅画更显沉重压抑。
若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其中有细微的笔触和纹理,让欣赏着忍不住联想泪痕,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画作的名字叫【哀】,作品宛如一首悲伤的挽歌,耿建清和秦河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幅能够触动人心、引发共鸣的艺术佳作。
若沉浸其中,不禁为之动容。
房间安静了许久,所有人放下手机。
“掠夺情绪……”耿建清皱眉自语,“这么邪门吗?第三幅画确实令人心情沉重,而不得不提的是,帝城受害者夏青文因弟弟的去世非常悲痛,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所散发的气质,是非常哀伤的。”
“按照陈支刚才的猜想,凶手就是在掠夺哀伤,把夏青文整个人变成了一幅画,画就是她,她就是画,画的命字叫【哀】。”
另一边,谢云志开口:“耿局,陈支,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过于玄幻了,先不说作者曲川特征不符,宁城受害者毕雪兰和恐惧不搭边啊,我看这幅画的元素就是恐惧,名字也叫【惧】。”
耿建清一句话让谢云志语塞:“你即将被杀你不恐惧吗?毕雪兰是在清醒的时候被杀的。”
谢云志:“这……锦城那边呢?”
丁清扬回答:“方丹丹昏迷被杀,赵晓雁清醒被杀。”
谢云志凌乱了,下意识看向耿建清。
三人清醒两人昏迷,如何解释?
耿建清看向陈益:“你来解释。”
陈益正在用手机搜索信息,闻言抬起头:“从这个方向分析目前有点多余啊,仅凭曲川体型和嫌疑人不符,即可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耿建清:“先不用管排除不排除,你的观点很有意思,值得聊一聊,虽然曲川不一定是凶手,但凶手作案动机和七情系列油画有关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什么叫当代名画?为大众所熟知就是名画,知道的人多了,可能性也就多了,更何况方丹丹也许无法并入系列案中。”
“现在是头脑风暴阶段,有什么说什么,我们需要不断试错。”
陈益明白耿建清的意思,若方丹丹的死和七情系列油画无关,源头断了,就会发散出无限多的可能。
比如,曲川的崇拜者,比如,曲川的模仿者等等。
点了点头后,陈益开口:“我刚才搜了一下,七情有多种说法,喜、怒、忧、惧、爱、憎、欲是一种,喜、怒、哀、惧、爱、恶、欲是另一种,从曲川系列油画的命名看,它属于后一种。”
“下一幅画,名字应该就是【爱】,蔡雯雯热爱油画。”
“三人清醒两人昏迷其实很好解释,清醒的三人分别是赵晓雁,夏青文和毕雪兰,她们所对应的情绪是怒,哀,惧,这都是负面情绪,只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负面情绪才会放大更多倍。”
“昏迷的两人是方丹丹和蔡雯雯,她们所对应的情绪是喜和爱,这是正面情绪,若是清醒状态被杀,正面情绪会受到影响,只有昏迷才能将其保留,完成最完美的情绪掠夺。”
听完陈益的话,耿建清目光亮起,对陈益越发欣赏,不论观点和此案有无关系,这番逻辑已经非常优秀了。
谢云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陈益的解释彻底让他没了疑虑,失去疑虑的同时,他开始觉得世界肯定是疯了,如此离谱的作案动机真的存在吗?
还有,阳城的陈益怪不得能爬的如此之快,这玩意都能想出来?
都说破解连环命案心理最好的方式就是代入,但行动起来很难,你要是能揣摩疯子的心理,距离疯子也就不远了。
眼前这位年轻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说的难听点,不是啥好鸟啊,得亏当了警察,不然麻烦了。
“牛。”
视频中的丁清扬冲陈益竖起大拇指,说出来容易听起来简单,但快速联想就难了,反正他是没想到这一层。
耿建清看向丁清扬:“丁支,仅凭赵晓雁的案子即可并案,你安排一下工作,两天后带着两起案件的详细卷宗到阳城来。”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你带人重新调查一下两名死者的人际关系,尝试去寻找见过面但不认识的。”
丁清扬领命:“是,耿局。”
若能把两个积案破了,他也算了却多年一桩心事。
“对了耿局,之前您和我聊过的凶器类型是什么情况?”他紧接着询问。
耿建清转头:“陈益。”
陈益开口:“若凶手和绘画相关,那么凶器大概率就是特制的油画刮刀,顶端开锋,两侧开刃,刺破皮肤非常容易。”
闻言,丁清扬自语:“这么一聊,感觉已经不是大概率了,是百分之百啊,哪有这么巧的,各方面都合理都能对上。”
陈益回应了这句话:“不是都能对上,方丹丹和毕雪兰对不上,赵晓雁讨厌绘画是怒,夏青文弟弟死亡是哀,蔡雯雯热闹油画是爱,劳烦丁支仔细再查一查方丹丹,针对案发时她的情绪以及总体性格。”
丁清扬答应:“行明白了,你放心,两天时间够了,保证查的明明白白。”
陈益露出笑容:“辛苦。”
谢云志接话:“那我也得重查吗?”
陈益刚想说话,但组长和耿局都在,他选择了闭嘴。
耿建清:“你们自行安排吧。”
几人看向秦河,对方开口:“分头行动效率最大化,我试试去查受害者过往寻找关联,大海捞针也得捞,陈支去找曲川,谢支再查一查毕雪兰,找找有没有恐惧源。”
“要是毕雪兰这边真的查出恐惧源,那么……”
他没有说完。
谢云志:“对画的恐惧吗?她女儿学画画,应该不至于恐惧画吧?画有什么可怕的?曲川的这幅【惧】已经算可怕了,但顶多就是让人不舒服而已,还是说……骷髅什么的?”
耿建清略微沉吟,说道:“全覆盖吧,现在都是猜测而已。”
谢云志表示了解。
会议结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