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绿酒易醉,为何今夜却清醒得令人难过,赵匡胤手捧着碧绿色的新酒,独饮于浅月之下,这样的夜似乎也曾有过,记得那一晚,初定南唐,那胜利的消息传来,他却并未有丝毫的欣喜,他落寞地自饮于落花亭中,徐徐的冷风吹得他心寒,而那个女人却更令他伤感。
当日的她,无情地据他于千里之外,任凭他是这一国之君,而她却不为所动,偏他却更加深爱于她,几番的周折,他终将她纳入自己的后宫之中,他以为这样她便可永永远远专属于他一人,可是天意弄人,册封的日子,那个他们真正的新婚之日,他却与她变成了凝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从此她的眼里竟多了他不敢看的东西,那种东西世人管它叫做,仇恨。
左侧的胸口微微地疼着,当昨夜他看到那封似在与她诉说衷肠的书信时,他男人的自尊已经被践踏全无,可他却冷冷对献上的人说:“大胆,你有何证据说她与人??????”
那后面的话他不愿说出,可却在心里战战兢兢地显现,书信上没有落款,可字里行间却满是深情,他颤抖地看着,伤他不是这信,而是那信上点点的泪痕,它们一滴滴湿了纸上的字,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愣在那里,盯着那些被她泪水模糊了的字迹,跪在地上许久的王美人悄声喊着:“皇上??????”
她娇柔地唤着他,他却只是轻轻抬手示意她起身。
王美人审视着他阴沉的脸色,一时竟不知自己将这封书信呈上是对还是错,她只知道,念香在宫中的地位屹立不倒,她便永没有出头之日,可是为何皇上却不曾暴怒,就只是默默地收起那封写明她不守妇道罪证的信。
她讶异地看向他,却发现他正用猜测的眼神盯着自己,许久才说:“你退下吧!”
王美人刚要张口,却见他蹙眉一挥手,她突然有些后悔起来,本想利用这一纸书信将那个女人置于死地而后快,可万没想到皇上会不怒不急,反使她失了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侍寝的机会,她不甘心地向后退着,却听他突然在身后说:“有些事,朕看得懂!”
她的心一凉,以皇上的聪明或许早已看透自己使的这些小伎俩,她胆怯地退出殿外,却更加害怕,这会不会是自己最后一次面君的机会?她扭转着手里的帕子,却不敢想自己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匡胤回过神,拼命地连连喝下好几杯,直到胃里都燥热起来,才低眸看着杯中的酒,它清淡如柳的色泽在盈盈的月光下更显出挑,过了许久他方才想起将它置于鼻下,深深嗅着它浓淡相宜的香气,却突然添了几分醉意,他微微一笑,怕是令他醉的不是这杯中的酒,而是眼前这默默不语的佳人。
她不知何时悄然而至,素色的衣袍却更显娇俏,乌黑的发随意盘在脑后,有几缕竟是凌乱地缠绕在眉间,在这极致的黑夜里,她的眉眼也变得不那么清晰,却更添了几分暧昧不清的神秘。
他望着她,手里却仍旧猛喝着手中的酒,好似不醉在这美丽的梦里,她便会离自己而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