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娴熟地为自己包扎着手上的伤,门外的脚步声细碎而轻盈,他并不抬头,仍旧在灯下紧紧地缠绕着布条,嘴里却说:“玉儿吧?”
耶律璇玉一惊,随即缓下步速,慢悠悠地在他身后晃着,嘟着嘴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整个皇宫有谁敢夜闯本王的宫殿?又有谁敢偷了本王的马鞭?”赵光义依旧不动声色地回着。
他的脸孔在灯影下忽明忽暗的,脸部线条越发明显,耶律璇玉不由得看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你的手伤好些了吗?”
“嗯。”他答得简单。
她却忍不住追问道:“你是因为那个女人受的伤吗?”
他一愣,马上呵斥道:“你胡说什么?这是刺客行刺皇上时,本王救驾留下的伤。你知不知道,你随口的一句话会置人于死地?”
“你那么在意她,可她也在意你的死活吗?”她冷冷地质问着。
“你说什么?”赵光义心旌微微有些荡漾的苦痛。
“我说她根本就不会在意你,她是皇上的女人,是你兄长的女人,你难道不懂吗?”
“你怎么会知道的?”
耶律璇玉仰起头,如实说:“我去见过她了。”
“你??????”赵光义手下的力度忽地一紧,疼得他忍不住一声,滚滚的汗珠瞬时从发髻处滑落下来,慢慢地落在受伤的手上,滴落在缠好的白布上,晕染出鲜艳的一抹红色。
耶律璇玉紧张地抓过他的手,心疼地说:“为什么不宣太医?为什么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些?就为了一个不能爱,也爱不得的女人,值吗?”
他却抬起深邃的眼眸,浓重的黑色缀在他哀伤的瞳仁里,他微微扯动着嘴角,却艰难得给不了她一个微笑,反而留下无尽的感伤,和她心头上最脆弱的一个画面。
他幽幽地说着话,却觉得神魂都不在身体里,就只剩下这残破的肢体,“值得吗?爱可不可以用值得来衡量?本王不懂,玉儿怕更不懂,不然怎么会傻到宁愿要众人误会你失了清白,无名无份分地追随着本王,难道你就觉得值得吗?”
耶律璇玉不再说话,她颓然地坐在他身边,摇曳的烛光晃动在她娇俏的脸庞上,只是这不甚明朗的昏暗,无故平添了她更多的忧伤,她微蹙的眉头,含恨的双眼,以及紧紧抿起的嘴角都像是这烛光下最忧愁的画面。
她缓缓地看了他一眼,却又微微收敛起她痴心的眸光,只是轻声地问:“我真的就不如她?即使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赵光义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自己的伤口处牢牢地绑着结,却怎么也缠不牢,他迁怒到自己的手上,狠狠地包裹着,伤口上慢慢渗出大片大片的血迹,他仍不肯罢休的样子,就好像这自我的惩罚、自我的伤害才是忘却一切的良药。
耶律璇玉在一旁伤心地看着,她垂下泪静静地走过去,静静地从他手中夺下满是鲜血的白布,她轻轻地揭开它们,它粘连着他的血和肉,哪怕只是轻轻的撕扯,也令他疼得流下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