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随着卢泗向着城主府走去。卢泗向他们介绍说,早在金人攻城之前,城中的富人们就跑了个空。如今镇中除了几千兵士,就只剩下一些无处可逃的穷人了。
城主府在小镇的中间位置,距离兀良河并不算太远,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走到了。
城主府并不是传统的中原建筑,更像是金人所居住的帐篷,圆圆的顶棚,画满各色花纹的环形的墙壁,各处都充满了异域的味道。
苏瑾随着卢泗走进一间宽敞的屋子,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绘着墨色山水的屏风,屏风后面放着一个类似中原长榻的木床。苏瑾绕过屏风,就看见自己的父亲正面无血色的躺在那床上。
“父亲。”苏瑾疾步走过去,跪伏在父亲的床前,继续低声唤着:“父亲,父亲。”
然而,躺在床上的苏潜却没有任何反应,苏瑾回首望向卢泗:“请问将军,我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了?”
卢泗迎着苏瑾那焦急的眼神,一时恼恨交加,狠狠挥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怒道:“是末将无能,没有保护好伯爷。”
苏瑾忙劝道:“将军这是做什么,您对父亲一向忠心耿耿,父亲又怎么会怪罪于您。还请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清原却看向还身着湿衣的苏瑾,眉头微微蹙起,声音里带着些不赞同的说道:“大小姐还是先行梳洗过后再同卢将军详谈吧。”
苏瑾这才记起,几人出水后,直接就随着卢泗到了父亲这里,竟是忘了身上衣衫还是湿的。她缓缓站起身,眼神低垂:“韩先生说的是,是我心急了,还要劳烦将军为我等准备些干净的衣衫。”
卢泗点头,脸上带着赧然:“这也是末将疏忽了,一心想着带小姐您来看看伯爷,却忘了大小姐不必太过忧心,伯爷是喝了常老熬的安神的药物才这般不易唤醒的,待到药力散了,伯爷自然就会醒了。大小姐还是先行洗漱一番,以免生病,让伯爷忧心。”
苏瑾同竹青随着个婆子去往城主府的后院。这城主府中的下仆早已经跑的跑,散的散,倒是剩下一个独眼的婆子躲在厨房的柴堆后面,被卢泗的兵发现后,就让这婆子帮着烧水煮饭,现下正是派了这婆子带着二人往后院去。
这婆子汉话不是很好,所以看她取来两件女子胡服的时候,苏瑾也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梳洗后,便将衣服穿在了身上。
苏瑾将湿透的头发松散的绑在脑后,就跟竹青回到了忠勇伯休息的那间房间。
韩清原正在查看苏潜的伤势,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便直起身子向屏风后走去。
苏瑾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窄袖胡服,头发松散的束在脑后,或许是刚刚沐浴过的原因,她的脸颊微红,眼睛里也似含着汪水。
韩清原转过屏风,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整个人微微的一怔,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抬手掩唇轻咳一声,说道:“我已经查看过伯爷的伤了。”
苏瑾一心只是惦念着父亲的情况,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韩清原的失态。她听到韩清原的话,更是快步绕过他,走到床前细细看着苏潜的脸,半晌才回过头,哑着声音问道:“请问先生,我父亲他,伤的很重?”
韩清原看到苏瑾原本白皙的脸庞上此刻布满了泪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看着苏瑾的泪水,心绪翻涌,思量半晌才开口说道:“伯爷的伤,是贯穿伤。由伤口看来,箭是由背后射来,一箭穿透左胸。取出的箭头我已看过,是军中常用的六钱五分重的,所以伤伯爷之人,使用的是我军中常用的五力之弓,而且距离很近,所以”
“此伤极可能是来自父亲背后的辽东军”苏瑾缓缓开口,接着说了下去,“父亲只有在不设防的情况下,才会被如此重伤,而主帅伤重,军心自然溃散,士气低落,又如何能不败。”
“韩先生,卢将军何在?”苏瑾站起身,抬手擦净泪水,冷冷道:“此次事情疑点重重,想必卢将军会知些内情。”她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