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前,市面上已有巧果售卖,街上的糕点店售卖的巧果更是一家比一家巧心思,六记斋自然也有摆上,那些日子陆瑾岚教双荷做巧果,每次做好之后便用竹篾盛了,放到柜上,权当茶酒点心。
这一日,街上也比平日热闹了许多,卖巧果的卖瓜果的卖花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磨喝乐的,挤挤攘攘,闺阁女子借着七夕自是春情萌动,相约晚上一同赏月拜织女,亦有男女相伴或逛街或去庙里焚香祈愿,就连那懵懂小儿,也一个个抱着新买的磨喝乐,相互攀比谁的最精巧好看。
这些欢乐自是是不属于李家小姐的,她只能躲在日渐枯萎的香樟树下,等着月夜的到来。
陆瑾岚自然也不会凑那热闹,今日六记斋比平日热闹许多,多是男女相伴,或是三五成群的女子前来,陆瑾岚却只是注意对面的宅院和住店,倒是没有见那妇人,也没有见蒋修文。
想来,这样的日子,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
说起那个名唤荔娘的,这些日子虽然常听六记斋的客人议论,也有那好色胆大之人借着各种名头前去勾搭,倒也没见荔娘有什么表示,只是听说好似收了些果食点心之类,又说有些出言污秽的浪荡子弟连面都没见上,就被轰了出去。
陆瑾岚听蒋世衡说过,蒋修文借着卖钗凤手钏的明头进去见了两面,但呆的时间并不久,出来后脸上一脸失落,想来也并未得逞什么。
陆瑾岚未出闺阁,自然揣度不了荔娘的想法,但是见她每次来六记斋吃饭倒是又冷又雅,想来应不是那轻浮之人,不过红莲见了却说那女子不简单,若是全然不想招惹这市井浪子,又何必抛头露面,故作高雅,又何尝不是吊足胃口。
陆瑾岚听了不知如何辩驳,只望荔娘并未瞧上蒋修文,否则又为这事平添了几分麻烦。
眼瞧着日头渐西,月亮渐升,街上热闹不减,就连风里也平添了几分甜蜜。
算着时辰,陆瑾岚早早备了几样小点,果然刚到酉时,李府的轿子便在六记斋的门口落下。
待入了别院,便看到院子里放了长桌,上面是一些盘盏,时令水果、巧果蜜饯,一一摆放,双荷和李惜惜伏在桌上,不知在瞧些什么,李惜惜的脸上少有的有几分红润,大概是因为刚笑过,整个人倒是生动了许多。
她俩见陆瑾岚来了,双荷忙过来接过陆瑾岚的食盒,又推她到桌前,才发现桌上有三个花雕的红木小盒,李惜惜笑道:“小陆姑娘,咳咳,难为你同我们过来过乞巧,刚双荷捉的喜蛛,我说等你来到,她偏要替你,咳咳……”
双荷不等李惜惜说完,便将其中一个木盒塞到陆瑾岚怀里,似喜似怒道:“送你的!”
陆瑾岚忙双手收了,又不好放于桌上,只得将盛有喜蛛的盒子握在手里,复又塞入袖中。
然后才将食盒中的小食一一摆放在桌上,凉藕、马蹄糕、百合糕之类,李惜惜一见,便笑道:“小陆倒是有心了,咳咳,先前让双荷端来的乌鸡汤,也是极好的。”
陆瑾岚笑笑,“不过是去隔壁药铺多问了两句。”
又拿出一小坛子酒,轻声道:“专门问了张柏哥,店里可巧去年酿了小半坛梨子酒,倒也是润肺的,待会蒋公子来了,倒可小酌几杯。”
李惜惜面色一喜,接过酒坛,轻轻晃了晃,又揭盖看去,酒清香甜,半喟叹道:“之前我与双荷倒是偷偷喝过几次,咳咳,自从生了这病之后,便再也没碰到,咳咳,其实有时候也想喝上几盅,那时候不觉得这酒有什么好喝,可是现在想起却又觉得倒是怀念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