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都城，宋弃没有耽搁，一路往南，昼夜赶路，终于在元月结束前回到交趾衙署。</P>

跨过衙署大门，他推开迎面赶来问候的阿妹和钱方，钻进偏房，倒头就睡。</P>

睡了两个时辰，他起来洗漱换衣，神清气爽了，才召集人来问话。</P>

“主子，灵武、朔方那里，朝廷要选派新的节度使过去。”阿妹从案上堆叠的军报公文里抽出一份给他看。</P>

宋弃看也没看，“我已经知道了，传令叫驻守的赤伊丸和多古回来吧。”</P>

他神色淡淡，是毫不在意的样子。</P>

“凭什么？”钱方惊叫，“使君，你平乱有功，朝廷不说封赏，还要过河拆桥。灵武朔方是我们的将士以命相博克复下来的，凭什么拱手让人？”</P>

宋弃面无表情，“你想让我吞下灵武朔方，可惜我的胃口没那么大。”</P>

“使君！”</P>

宋弃不耐烦，“你觉得我们占了点地，有了点人，可你看这上面——”他展开地图。</P>

“河东河西平卢淮南，哪个地方不比我们大，哪个节度使手下的人比我们少？”</P>

见钱方脸上悻悻的，宋弃又道：“跟姒氏联姻才不过数月，你就想驱使他们为你卖命，你问问阿妹，姒氏是傻子吗？”</P>

阿妹看向钱方，点头，“多娜做了八部的王，更机灵了。将士跟着我们操练屯田，她没意见，但若要出兵，少不了还得求她点头。”</P>

“那你这算什么‘丈夫’？根本就是赘婿嘛。”钱方苦笑一下，“当初真不如直接杀了姒氏一族，王的位置给你坐。”</P>

他的赘婿论，阿妹听不懂，但后半句，她听懂了。</P>

她细细的眼睛眯起来，冷脸道：“你胡言乱语，小心天神罚你，叫雄鹰啄掉你的舌头！”</P>

哄小孩子的鬼话，钱方嬉皮笑脸着表示不相信。</P>

“有吓唬我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多多讨好你的妻子，振作振作夫纲。”</P>

他说这种话，阿妹仍然听不懂，看他不怀好意的脸，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便转过头不理他。</P>

上首宋弃快速浏览着积压的公文，眉头紧锁，“大巫后还没回来？”</P>

阿妹摇头，宋弃忽然改变了主意，“叫赤伊丸和多古先原地待命。”</P>

钱方欢天喜地跑出去传令。</P>

元月结束，年过完，天渐渐长了。</P>

大巫后在草长莺飞的时节走进衙署。</P>

宋弃正在堂上跟众人商议春耕事宜，大巫后盘腿坐在外面阶下打盹。</P>

众人散了，大巫后蹒跚走进去，“少主。”</P>

宋弃也没跟她寒暄，“怎么样？”</P>

“成婚的不是平卢淄青节度使家，是平卢节度使，育王在给朝廷的婚书上有所隐瞒。而且也不是儿子，是节度使本人。”</P>

“这俩节度使，无论哪个，都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吧。”宋弃挑眉，“这宋鼎还没死心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