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宋韫睁开眼,发现后背紧贴着一个温热的胸膛。</P>
她扭头,入目果然是宋弃沉静的睡颜。</P>
他这人醒着,眉飞色舞的,吵得要死,睡着了,倒顺眼多了。</P>
她食指点着他眼下的青色纹路,一直划到额角,被那条黑色抹额阻挡住。</P>
完整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他护得越紧,她越好奇。</P>
指尖刚用力探进抹额,手背便覆上一只大掌。</P>
“做什么?”</P>
宋弃掀了掀眼皮,向来清朗的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喑哑。</P>
偷看失败,还被抓了个现行,宋韫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你睡觉还戴着抹额,不难受呀?我帮你摘了吧。”</P>
“我有很严重的头风,这是族里大巫特地给我做的护身符,你摘了我就死了。”宋弃懒洋洋地说,“你想当寡妇就摘吧。”</P>
“真的?”他嘴里经常虚虚实实,宋韫将信将疑道。</P>
看她那副懵懂惊奇的样子,宋弃忍笑,一本正经道:“骗你干什么?不过,你要实在有精神,还不如帮我做做另一件事。”</P>
另一件?宋韫道:“你又怎么了?”</P>
宋弃握住她的小手往下拉了拉,在她耳边低语几句。</P>
宋韫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立刻脸色大变。</P>
她挣扎了一下,把手抽出来,噘起红唇,抽块绫帕狠狠擦着手指,“你真不要脸。”</P>
宋弃暗哂,枕着手臂,翻了个身:“嘘,好了,不闹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吧。”</P>
天光透过霞色绣帐照进床榻,将他的眉眼染得柔和艳丽,宋韫怔了怔,是男人都心大,还是只有他这样?</P>
他的呼吸倏忽变得绵长,她简直要匪夷所思了。</P>
这会儿宫里这么安静,昨晚的事是了了么?宋韫的心事还没想完,宋弃就睁了眼,伸着懒腰坐起来。</P>
他下地穿靴戴帽,用银盆里的冷水洗了脸,转身别别扭扭地说,“我要去太妃那里做早课了。等会儿可能会有个人以我的身份来给你爹娘磕头,是我的部下扮的,她是女人,你不用害怕。你就跟她扮会儿夫妻,等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啊。”</P>
说完,他脚底一抹油就要开溜。</P>
“站住!”</P>
宋韫被他一股脑砸过来的话给整得头昏脑涨,看他要走,冷笑道:“你扮和尚还上瘾了?”</P>
听她急急忙忙坐起来,宋弃悻悻奔过去,扶住她,“慢点慢点,小心头晕。”</P>
“我已经被你气得头晕了!”宋韫托着圆鼓鼓的肚子,水波荡漾的乌瞳里漾起凶光,“堂堂天子,一国之君,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三番两次欺上瞒下,你有……”</P>
“我有几个脑袋可砍,是不是又要说这句?”宋弃无所谓地说,“他本来也看不上我,就算我去给他磕头,向他表忠心,他难道就会因此对我另眼相待?”</P>
他表现得无所谓,但话里话外明显有赌气的成分在。</P>
一个野生野长的蛮小子,气性倒大。</P>
想到他自幼失怙的身世,宋韫心先一软,“她在皇帝跟前过了眼,那你呢?你是打算今后都不再踏入都城了?”</P>